西城门的橡木轴“吱呀”作响,锈迹磨出的涩声混着战场嘶吼,反倒成了反击的信号。
城门刚开一道缝,数百名北凉弓手已鱼贯而出,玄铁弓拉得满如弦月,箭簇裹着浸透松油的硫磺团,在夕阳下泛着暗黄光泽——
那是林月萱特意让人从炊帐调来的硫磺,磨得比盐还细,沾火就燃。
“放!”
队正的吼声刚落,火箭便带着刺耳的尖啸掠向空中,箭尾的火光在烟尘里划出弧线,密密麻麻砸进铁脊苍狼的方阵。
“轰!轰!”
连续的爆炸声震得地面发颤,黄色硫磺烟瞬间腾起,像堵呛饶墙压向兽群。
刺鼻的气味钻进苍狼鼻腔,最前排的狼猛地弓起身子,狂躁地嘶吼,皮毛上的幽绿邪光像被沸水浇过的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有的狼爪乱挠脖颈,抓出几道血痕,甚至转头扑向身边的同类,獠牙咬得血肉模糊。
“就是现在!”
陆云许的喝声压过兽吼,玄铁靴踏地的瞬间,碎石溅起半尺高,他纵身跃出城门的身影如离弦之箭,弑师枪在掌心旋出半圆,九色净化灵力顺着枪尖泼洒而出,化作扇形光幕——
不是锐利的剑招,是铺盖地的光潮,顺着苍狼方阵的缝隙扫过。
“滋滋——”
邪祟灵力与净化之光碰撞的声响此起彼伏,苍狼身上冒出浓黑的烟,焦糊味混着硫磺味更显刺鼻,原本硬如精铁的皮毛竟裂开细纹,血珠从裂口中渗出来,前排的苍狼哀嚎着倒地,方阵的阵脚瞬间乱成一锅粥。
“北凉军已是强弩之末!”
阵后的秦国主将气得唾沫横飞,玄铁甲片因嘶吼摩擦作响,他挥剑指向城门,声线粗得像破锣:
“全军冲锋!破城者赏千金,封百夫长!”
秦军精锐的铁戈立刻挺得笔直,密集的枪林如刺向空的黑针,踩着整齐的步伐往前冲,甲叶碰撞声又恢复了最初的沉稳,显然是认定北凉军已没了后劲。
可就在铁戈即将刺到北凉军甲胄的前一刻,异变陡生——
最前排的一名北凉士兵突然“啊”地惨叫,身体往前一扑,铁戈“擦”地划过他的肩甲,他顺势倒地,手往怀里一按,血袋被咬破,暗红的血顺着甲缝往下淌,溅得地面都是;
旁边的士兵见状,像是吓破哩,转身就跑,手里的环首刀“哐当”砸在石头上,剑柄还在原地打转,人却已跌跌撞撞往鹰嘴峡的方向奔去。
“溃了!真的溃了!”
秦军阵中有人欢呼。
秦国主将先是一愣,随即仰头大笑,笑声震得胡须乱颤:
“我就北凉军撑不住!追!一个都别放过!”
他剑指峡谷方向,铁戈的寒光瞬间转向。
铁脊苍狼虽受创,耳朵却仍耷拉着听指令——
妖兽谷残余的修士在阵后捏诀,幽绿光芒重新在狼眼亮起,它们嘶吼着甩甩头,追向奔逃的北凉军,狼爪踏过倒地同伴的尸体,溅起的血珠落在秦军方阵的甲胄上。
秦军的阵型渐渐散乱,士兵们扛着铁戈往前冲,没人再保持最初的严整——
千金重赏就在眼前,谁都想抢头功。
浩浩荡荡的队伍像条黑蛇,一头扎进鹰嘴峡的入口,马蹄声、狼嚎声、甲叶碰撞声,在峡谷两侧的峭壁间来回回荡,却没人注意到,奔逃的北凉士兵在转角处,悄悄把扔在地上的环首刀捡了回来,眼底的慌乱早已换成锐利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