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妈妈你来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出来。
姜禾认得,对方是这所幼儿园的老师,姓张,也是树的班主任。
见对方直奔着自己而来,姜禾不用猜就知道是为了树的事情。
她礼貌问起:
“张老师,我们家树跟谁打架了?”
那位张老师愣了愣,看到同仇敌忾的安安和沉默不语的树,又苦笑起来。
“看来树妈妈已经听孩子了?对,树因为一些口角,跟他班上的陈明明同学打了一架。下午那会儿陈明明的家长来了一趟,不过听你是医院医生,他爸爸又不在家里,所以就没有通知你们……”
姜禾见对方支支吾吾、避重就轻,神色逐渐变得严肃。
“对方家长骂了树?”
张老师眼见实在瞒不过去,叹了口气,点头。
“对,陈明明的妈妈比较,嗯,护孩子,她看到陈明明被打得有些惨,难免会情绪失控,对树口出恶言……不过树妈妈放心!我们当时有帮着树话,也跟陈明明妈妈沟通过了,但是……”
张老师有点不下去了。
姜禾却能猜出后续:
“怎么,对方非但不觉得有问题,还想要找我算账?”
“……嗯。”
张老师实在瞒不过去,只好点点头。
她也是好心,担心姜禾接了两个孩子回去后,就被人找上门。
偏偏丈夫不在家,姜禾独自一人难免吃亏。
这话,也是特意提醒。
姜禾听出了对方的意思,颔首道谢。
随后又问:
“他们为什么打起来?”
张老师没答,而是看向树:
“树,你现在可以告诉你妈妈发生了什么吗?”
看来下午的时候,两个孩子的矛盾根本没有挖出来。
对方家长过来也只顾着闹事,完全没有在意矛盾的根源。
于是姜禾正色看向树,想听他的回答。
树抿了抿唇。
“没……没什么,就是抢玩具。”
姜禾看到树躲闪的眼神。
她干脆在他面前半蹲下来,直视着他的眼睛。
“树,凡事要讲对错。如果是你无缘无故打了人家,还把人家打得很重,那我们该道歉道歉、该赔钱赔钱。但如果道理是在你……”
“道理当然在我!是他乱话!”
树忽然激动起来。
完才发现失言,嘴巴又像蚌壳似的闭得紧紧的。
姜禾没有放弃,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两人就这样沉默僵持了快十分钟。
终于树扛不住了。
“他、他了一些对你不好的话……”
后面的话树不出来了。
姜禾却能猜到。
不管姜禾后续是怎样洗清了身上的谣言,又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但她无法控制所有饶想法。
总有些人觉得她没有承担起作为妻子和母亲的责任,认定她的失职。
不过这些流言,对姜禾来是属于道不同不相为谋,根本懒得在意。
然而这些人在背后嚼过舌根后,被孩子听去,又到树面前……
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姜禾:“好,我知道了。”
她站起身,朝旁边尴尬不已的张老师询问陈明明家长的名字。
张老师连声道歉:
“抱歉,我们不知道有孩子会在背后这些话……哦对了,陈明明他爸叫陈方,他妈叫王花,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姜禾愣了愣。
这两人她还真的认识,前几刚见过!
竟是没想到还有这个缘分。
姜禾冷笑了声。
“好的,谢谢张老师,我们先回家了。”
姜禾一手拉着一个孩子,上了自行车就往家里走。
脑子里忍不住浮现出前些在国营饭店遇到的两口子。
表面上看着和和气气的,没想到在私底下竟在孩子面前她的坏话,更是泼辣不讲道理的主儿。
哦对了,那王花的妹妹王草就是个刁钻刻薄的,姐妹俩性格相似很正常。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待会儿会不会主动找上门。
姜禾决定等一等。
她先去单位食堂打了晚上的饭菜。
用饭盒装好后,她骑着自行车刚刚到家,就看到门口站着一大一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有些眼熟,赫然是前两才见过的王花。
姜禾放缓了自行车的速度,在家门口停下来。
她搂紧坐在身前的横杠上的安安,神色凛然。
然而王花却远远露出一个灿烂热情的笑!
“姜医生!你们可算回来啦!”
着,王花用力拽了把身旁的胖儿子陈明明,语气严厉地呵斥,
“你这糟心玩意儿,成胡袄,还不快点给树道歉!”
那陈明明的体型堪比两个树,而且一看就知道是被宠坏的孩子。
被母亲责骂后,非但没有顺势认错,反而挣脱母亲的手嚷嚷起来:
“不要!我凭什么要认错!那些话本来就是你的!我又没有错!沈嘉树他就是野孩子!他妈是个不着家的女人!这些话都是你的!”
陈明明吼起来中气十足,再配合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药水颜色,有些滑稽,又有些可笑。
唯独王花笑不出来,脸皮都僵了,也不敢去看姜禾的反应,抬手就是啪啪两巴掌扇在儿子的后背上。
“要你乱!要你乱!”
陈明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连附近的邻居都听到动静,纷纷把脑袋探出来看热闹。
王花丝毫不觉得丢脸,声音反倒更加尖利:
“你还敢哭?赶紧给树和姜阿姨道歉!”
陈明明死犟地梗着脖子不道歉。
王花再次抬起手,眼看着巴掌就要落下去。
姜禾无动于衷。
附近一些热心邻居却是看不下去,出来劝阻——
“哎,王花你别打孩子啊!”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两个孩子吵架了?”
“嗐,这么点事,我还以为犯了多大错呢。”
“姜医生也别跟孩子计较,原谅他吧。”
“……”
姜禾看着这些邻居出来后,王花唉声叹气解释几句,那些邻居便陆续投向王花,轻哼着笑出声。
“王花同志,你要不要把你儿子的话重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