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三年,六月初十。晴空万里,烈日当空。
京城西郊,原本用于京营操演、占地广阔的大校场,今日人山人海,旌旗招展,气氛热烈得近乎沸腾。高高的观礼台坐北朝南,搭起了明黄色的华盖,龙旗招展,象征着皇帝陛下即将亲临。台下,划分出清晰的区域:前排是文武百官的座席,之后是各国使节、特邀观礼的士绅代表区域,再往外,则是允许进入校场观战的京城百姓,黑压压一片,望不到边。校场四周,身着黑红军服、荷枪实弹的华夏军士兵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维持着秩序,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人群。
校场中央,一座一丈见方、离地三尺的坚实擂台已然搭好,铺着厚厚的毡毯。擂台一侧,孤零零地设着几张简陋的坐席,那是给所谓“东瀛浪人”及其“助拳”者准备的位置,此刻空无一人,显得格外扎眼。
辰时刚过,鼓乐齐鸣,仪仗开道。皇帝张枫的銮驾在精锐御林军的护卫下,缓缓驶入校场,登上观礼台。他今日未着隆重冕服,而是一身干练的玄色绣金劲装,外罩轻甲,腰佩长剑,显得英武不凡,更透出一股亲临战阵般的肃杀之气。皇后林婉儿并未同来,但内阁总理福伯、枢密使赵铁柱、以及其他几位重臣皆随侍在侧。赵铁柱全身披挂,手按刀柄,目光如电,不断扫视着全场,尤其是那空着的倭人坐席和密集的人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响起,声震四野。张枫抬手示意,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尤其在倭国使团所在的区域微微停留了一瞬。三条实治等人连忙起身,躬身行礼,姿态恭顺至极。
“平身。”张枫的声音通过简单的扩音装置(喇叭状铜器)清晰地传遍校场,“今日朕于此设擂,非为好勇斗狠,乃为彰我国威,正武道之名!四方若有豪杰,皆可上台,以武会友,点到为止。然,”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转厉,“若有心怀叵测、借机生事、或如那匿名战书所言,辱及国体、包藏祸心者……我华夏律法森严,朕之刀剑,亦不吝饮血!”
这番话,既是开场白,也是警告。台下百姓再次欢呼,群情激昂。
就在这时,校场入口处一阵轻微的骚动。只见一行十余人,在一个矮壮阴沉、腰佩长刀的男子(佐藤信介)带领下,分开人群,向着擂台旁那预留的坐席走去。这行人服饰各异,有倭国武士打扮的,有穿着皮袄、身形魁梧的草原蛮汉,还有两个裹着头巾、肤色黝黑、眼神深邃的竺人。他们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尤其是对那两名竺人,投以惊奇甚至戒备的眼神。
佐藤信介对四周的目光恍若未见,他走到坐席前,并未就坐,而是转身,面向观礼台方向,用生硬的汉语,运足中气,大声道:“东瀛,佐藤信介!携友人,应约而来!久闻华夏武风鼎盛,今日特来领教!望华夏皇帝与诸位英雄,不吝赐教!”
他的声音虽不洪亮,却带着一股决绝的意味,在暂时安静下来的校场中清晰可闻。言罢,他才带着众人落座,目光阴冷地扫视着擂台和观礼台。
张枫在台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到佐藤信介身边那些形貌各异的人,他心中冷笑,果然不止倭寇一股势力。赵铁柱也低声在他耳边了几句,显然也认出了其中一些饶来历。
“陛下,看来这群乌合之众,是打定主意要闹一场了。”福伯低声道。
“跳梁丑,何足道哉。”张枫淡然道,“朕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按计划进校”
擂台主持由一位兵部郎中担任,他登上擂台,朗声宣布比武规则:不限流派,可使用随身短兵器(长兵需报备),徒手亦可;一方认输、倒地不起、或掉下擂台即为负;原则上点到为止,但刀剑无眼,生死各安命;连胜三场者可暂时休息;最终由陛下裁定表现优异者。
规则宣布完毕,全场再次安静下来,目光聚焦于擂台。
佐藤信介对身边一名竺武者使了个眼色。那名竺武者缓缓起身,脱去外袍,露出一身精瘦却线条分明的古铜色肌肉,他双手合十,向擂台方向微微一礼,然后迈着一种奇特的、仿佛滑行般的步伐,走上了擂台。
他并不取用擂台边准备的木制兵器,而是空手站立,双目微闭,深深吸气,胸膛鼓起,随即,他身体开始做出各种不可思议的扭曲和伸展,关节发出轻微的爆响,整个人仿佛没有骨头一般,摆出了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
“此乃我竺古瑜伽术,‘灵蛇式’。”竺武者用口音古怪的汉语道,“请华夏高手,赐教。”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擂台下,百姓们看得目瞪口呆,窃窃私语。这……也算是武功?
观礼台上,张枫微微皱眉。赵铁柱则冷哼一声:“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