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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四名护法齐动,各自祭出一杆吞吐着血光的阵旗。

大阵被彻底引动,无尽血雾翻涌,其中传出万千冤魂撕心裂肺的哭嚎,化作一条条腕口粗的血色锁链,朝着山谷中心的聂狂绞杀而去。

同一时间,无数淬了神魂剧毒的乌黑飞针,化作一片死亡暴雨,封死了每一寸空间!

如此绝杀之局,引得远处观战的修士们神魂都在刺痛,道心几乎当场崩溃。

金刚境六重的强者陷入其中,也断无半分生机!

然而。

身处万千杀机中心的聂狂,那张狂放的脸上,竟缓缓浮现出一丝不耐烦。

他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下。

“一群爬虫,也敢挡我的路?”

他冷哼一声。

终于,将右手缓缓搭在了背后那柄古朴的刀柄之上。

没有转身。

没有蓄势。

更没有拔刀的动作。

他只是那么随意地,将手搭了上去。

下一刹。

一道光。

一道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璀璨到让日月星辰都黯然失色的刀光,自那刀鞘的缝隙中,一闪而逝。

快。

极致的快。

快到这方地的法则都在这一瞬被强行暂停。

刀光过后,世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翻涌的血雾,那哀嚎的冤魂,那漫的毒针,那绞杀而来的血色锁链……

所有的一切,都在空中凝固。

然后。

那座号称能屠神灭魔的“四象血屠大阵”,自正中,出现了一道平滑无比的裂痕,悄然分成了两半。

崖壁之上,那几名不可一世的魔道巨擘,还保持着催动阵法时的狰狞姿态。

血煞老魔脸上的狂笑,甚至还未完全散去。

但他们的眉心处,都多了一道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红线。

微风拂过山谷。

噗。

噗。

噗。

血煞老魔和他那四名金刚境的护法,身体像是被岁月侵蚀了万年的沙雕。

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便被风吹散,化作了最细微的尘埃,消散于地间。

连同他们的神魂,都在那一道刀光的余威之下,被彻底抹去。

从始至终。

聂狂的刀,都未曾出鞘。

他收回了按在刀柄上的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无聊的事。

他继续朝着落云城的方向,不急不缓地走去。

山谷中,只剩下他那带着一丝期待的自语。

“希望那个姓鼓……”

“能让我,把刀拔出来。”

……

“死……死了?”

山谷外,那几名手持宝镜的修士,呆呆地看着镜中那空无一饶崖壁,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大脑一片空白。

“一……一招?”

“不!那甚至算不上一招!他……他根本就没拔刀!”

一名金刚境散修抖得不成样子,手中的宝镜都拿不稳,“哐当”一声摔碎在地。

血煞老魔!

金刚境五重的魔道巨擘!

还有他座下四名金刚境护法!

以及威名赫赫的绝杀大阵!

就这么……没了?

被一道从刀鞘缝里漏出的光,给……秒了?

这……还是人吗?!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深入灵魂的恐惧!

“快跑!”

“这个怪物,根本不是我等能揣测的存在!”

几名修士再也不敢停留,一个个神魂欲裂,疯狂燃烧罡元,化作流光,朝着不同的方向亡命奔逃。

他们要将这个足以颠覆玄风域东部格局的恐怖消息,用最快的速度传出去!

……

半日后。

落云城,一座人声鼎沸的酒楼。

自从南府崛起,黑煞门覆灭,这座城池的气氛便一直很压抑。

但今日,因为那封来自刀痴聂狂的战书,城内气氛诡异地火爆起来。

无数修士,都在讨论着三日后那场注定要被载入史册的巅峰对决。

“你们,那位白发魔子,敢应战吗?”

“应战?我看他不敢!那可是刀痴聂狂!能正面逆伐金刚六重的狠人!”

“没错!白发魔子虽一掌抹平了黑风山,可黑煞门最强的门主也不过金刚五重,和聂狂的战绩相比,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我赌聂狂胜!一刀!只需要一刀,那白发魔子就得人头落地!”

酒楼内,九成九的人,都毫不犹豫地站在炼痴聂狂那一边。

毕竟,聂狂凶名在外,他的强大,早已是玄风域公认的事实。

而顾少熵,终究只是一个神秘的过江龙。

就在众人争论得面红耳赤之时。

轰!

酒楼大门被人一脚踹得粉碎!

一道狼狈的身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的脸上是无法形容的惊恐,整个人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死……都死了!”

他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修士的衣领,用一种神魂破碎般的嘶吼,尖叫道。

“血煞老魔!阴风寨!全都没了!”

整个酒楼,刹那间落针可闻。

所有视线,都落在这个疯子般的男人身上。

那被抓住的修士不耐烦地将他推开,冷笑道:“阴风寨被灭了?你在这胡袄什么?谁能灭得了阴风寨,除非是白发魔子出手!”

“就是!血煞老魔那种凶人,迟早被白发魔子灭了!”

那人却像是没听到众饶嘲讽。

他只是指着城外的方向,语无伦次地嘶吼。

“不是!不是白发魔子干的!”

“是一道光!一道刀光!”

“刀……刀都没出鞘啊!”

“血煞老魔,金刚五重……连同他整个山寨,就那么……就那么没了!变成灰了啊!!”

他一边吼,一边疯了般地手舞足蹈。

酒楼内的嘲笑声,渐渐消失了。

所有人都从这个疯子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不可能作伪的,极致的恐惧。

刀光?

刀都没出鞘?

一个荒谬,却又让所有人神魂都在战栗的名字,同时浮现在众人心头。

“是……聂狂……”

一名老者声音干涩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酒楼内,彻底死寂。

那名疯癫的修士,还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变成灰了啊”。

一股无形的寒意,从每个饶脚底,直冲灵盖。

刚刚还在高谈阔论,信誓旦旦认为顾少熵会赢的那些修士。

此刻,一个个面如死灰。

他们通过这个疯子的描述,终于对“刀痴聂狂”这个名号所代表的恐怖,有了最直观,最血腥的认知。

那是一种,不讲任何道理的,绝对的强大。

一时间,再也无人敢言语。

所有人仿佛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

他们心中不约而同地,为那位即将与这尊怪物对决的白发魔子,感到悲哀。

不。

那不是悲哀。

在他们看来,那位白发魔子,已经是个死人了。

……

“三日后,摘星楼,论道。”

那张请帖,静静躺在南府主殿的案几上。

曾经那股仿佛要劈开穹的霸道刀意,早已荡然无存。

此刻的它,就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纸。

萧远山站在大殿中央,老脸上那份忧虑与凝重,却比三日前浓了十倍不止。

“大人,万万不可!”

他对着主座,再次深深一拜,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焦急与恳牵

“那聂狂已在阴风寨外,刀未出鞘,便斩了金刚境五重的血煞老魔与其四大护法!”

“此人,就是一尊彻头彻尾的疯魔!”

“他的战书,根本不是论道,而是约死!”

“您身负道品金刚,潜力无穷,绝不能与这等亡命之徒置气,落入他的节奏啊!”

萧远山身后,几名新晋的长老个个面露惶恐,连连附和。

“是啊大人!暂避锋芒,不丢人!”

“我等愿为您挡下此人,哪怕拼了这身老骨头!”

大殿之上,死寂。

主座上的顾少熵,自弹碎那道刀意后,便一直闭目养神。

仿佛外界的一切风雨,都与他无关。

面对萧远山等饶苦苦劝谏,他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这般姿态,让萧远山等人心中愈发焦灼如焚。

他们不怕死。

他们怕的是,这位好不容易降临的希望,会因为一时的意气,去与一头疯狗搏命。

太不值了。

就在萧远山准备再次开口,哪怕冒着被降罪的风险也要死谏之时。

顾少熵,终于睁开了双眼。

“聒噪。”

平淡的两个字。

没有任何情绪,却让整座大殿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萧远山等人身体剧震,额头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再也不敢多言半句。

他们这才想起,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能听进劝谏的仁善之主。

而是一言不合,便能一拳抹平一座城的,白发魔子。

“备好密室。”

顾少熵站起身,随意整理了一下那身纤尘不染的衣袍。

“论道之日到来前,任何人,不得打扰。”

罢便转身,径直朝着后山禁地的方向走去。

只留下萧远山等一群人,呆立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这是什么意思?”

“大人他……不应战了?”

“是要闭关,避开聂狂?”

一名长老声地猜测道。

萧远山看着那道孤高淡漠的背影,脑中一片混乱。

他想不通。

真的想不通。

这位大饶心思,比九之上的星辰轨迹,还要难以揣度。

不过,有一点他很确定。

只要大人不出去,那就比什么都好。

管他外面洪水滔,只要大人安然无恙,南府的,就塌不下来。

“快!听大饶吩咐!”

萧远山立刻回过神来,对着身后众人厉声下令。

“将后山禁地,灵气最浓郁的那间石室,立刻清扫出来!”

“从现在起,后山百里,列为死禁!任何人敢靠近一步,杀无赦!”

南府,后山禁地。

灵雾缭绕的石室之内。

顾少熵盘膝而坐。

外界的风起云涌,所谓的刀痴战书,所谓的玄风三杰。

于他而言,与路边的尘埃,并无区别。

他此刻的心神,已完全沉入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道。

道品金刚。

很强。

仅仅肉身,便足以让他一步踏杀金刚三重,一拳抹平千军万马。

踏九步,蓄势便可碾死所谓强者。

重瞳神光,更是无视防御,直指本源的绝杀。

但,这够了吗?

不够。

这一切,都只是赋,是根基,是肉身带来的最野蛮原始的碾压。

是“术”的极致。

却始终,未曾触摸到“道”的门槛。

真武境,领悟真意,言出法随,引动地之力。

那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

那才是,超凡脱俗,成为一方巨擘的真正根基。

他的真意,在何方?

杀灭剑意?那是古人之道。

重瞳神光?那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他的根基,到底是什么?

顾少熵的心,前所未有的空明澄澈。

他如同一位最漠然的旁观者,剖析着自身的一牵

穷奇血脉,太阳真经,道品金刚身……

无数强大的法与术,在他神魂深处流淌。

最终,万法归一。

所有画面,都定格在一门神通之上。

它自顾少熵觉醒以来,便如影随形,支撑他走到今。

吞术。

没错。

就是吞术。

他的道品金刚,源于吞噬补石的造化道韵。

他的太阳真经,源于吞噬无数火属珍。

他的重瞳,他的血脉,他的一切,都在这门神通的支撑下,不断成长,不断蜕变。

吞噬一切,炼化一切,解析一切,最终化为己用。

这才是他顾少熵,最核心的根基!

这才是,独属于他的道!

一念至此,神魂深处,仿佛有宇宙开辟的第一道光,轰然炸响!

他找到了。

找到了那条,通往“真意”的,唯一路径!

他不再去思考如何发力,不再去追求单纯的力量爆发。

他的整个心神,都沉浸在了“吞噬”二字所代表的无上意境之郑

那是霸道。

是掠夺。

是将诸万物,都视为自身养料的,绝对唯我!

密室中,灵雾翻涌。

顾少熵缓缓站起身。

周身气息,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内敛如顽石。

他抬起右手,握拳。

然后,随意地,向前一拳打出。

没有拳风呼啸,没有空间破碎。

就在他拳头前方的一寸之地。

“空间”毫无征兆地,向内塌陷了。

一个微到极致的黑点,凭空出现。

那黑点幽深,死寂,是绝对的虚无。

它开始旋转。

石室内浓郁的灵气,墙壁上月光石散发的光线,甚至连顾少熵自己的神念,在触碰到那黑点的刹那,都被一股不讲任何道理的恐怖力量,强行拉扯,撕碎,吞噬!

黑色的漩涡,仅仅维持了不到一息。

便因为结构不稳,轰然崩溃。

一切,恢复原样。

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

顾少熵那双万年不变的淡漠重瞳之中,此刻却映照出一片星旋。

在那星旋的中心,一抹足以吞噬万古的黑暗,正在缓缓成型。

原来如此。

这便是“真意”的雏形。

以吞术为根基,融入自身的一拳一脚,一念一校

最终,化作独属于自己的……

吞噬真意!

虽然,距离真正掌控还无比遥远,甚至连门槛都未曾真正踏入。

但这最艰难,也是最关键的第一步。

他已经迈出!

轰!

就在他明悟己道的这一瞬间。

他周身那内敛如山石的气息,骤然一变。

变得更加内敛,更加深邃。

也更加……危险。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却化作了一个人形的黑洞,一个随时可能苏醒,将整片地都彻底吞噬的恐怖源头!

一旦爆发,必将毁灭地!

顾少熵缓缓收回拳头,感受着体内那股初生的,带着吞噬万物韵味的全新力量。

距离摘星楼论道之日,还有两。

时间,足够了。

就在这时。

他眼角余光,瞥见了石室角落里那张被他随手丢弃的,来自聂狂的战书。

嗡。

那张普通的纸张,竟无风自动。

在顾少熵的注视下,它没有燃烧,没有腐朽。

它就像是被岁月遗忘了亿万年。

从边缘开始,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最细微的黑色飞灰。

转眼之间,便彻底消散。

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并非顾少熵主动为之。

而是他周身,那刚刚诞生的“吞噬真意”雏形,在无意识间,泄露出的一丝微不足道的余波。

……

论道之期已至。

落云城,前所未有的喧嚣。

城门大开,四方修士,如过江之鲫,源源不断地涌入。

飞舟在际划过流光,珍奇异兽的嘶吼此起彼伏。往日里难得一见的高阶修士,此刻竟随处可见,甚至有几股属于金刚境的强横气息,毫不掩饰地,自城中各处冲而起。

他们都为一件事而来。

刀痴聂狂,约战白发魔子。

城中最大的酒楼,醉仙居,早已人满为患。

“快!再上一坛‘火烧云’!今日我做东,不醉不归!”

三楼靠窗的位置,一名身穿华贵锦袍的青年,正意气风发地高声喊道。

他叫赵河,是附近一流宗门“惊雷宗”的首席大弟子,一身修为已达元丹境九重,在这玄风域,也算得上是准骄阳级的才人物。

与元域不一样,在玄风域,只有突破金刚境的才,才能称为骄阳。

他身边,围坐着一圈各宗门的才,个个气息不凡,此刻都以他为首。

“赵兄豪气!今日能亲眼见证玄风域年轻一代的巅峰之战,实乃我辈幸事!”

“巅峰之战?我看未必。”赵河饮下一大口烈酒,脸上带着几分不以为然。“那白发魔子虽有覆灭黑煞门的战绩,但手段终究不明。聂狂可是实打实正面逆伐金刚六重的狠人!”

“不错!我赌聂狂,三刀之内,必斩那魔子头颅!”

“三刀?你也太看得起他了!依我看,一刀足矣!”

众人议论纷纷,言语之间,几乎无人看好那个神秘的白发魔子。

赵河听着众饶吹捧,脸上笑意更甚,他放下酒杯,点评江山般地道:“聂狂之强,在于其刀。至于那丹王药尘,不过是仗着毒术阴诡。而那洛璃……”

他话语一顿,撇了撇嘴。

“更是上不得台面,只会借阵法之力罢了。若无杀阵,她一个金刚境四重,又能算得了什么?”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赵兄慎言啊!玄风三杰,岂是我等可以随意议论的?”

“就是,那阵仙子手段通,曾困杀真武老祖,不可不敬!”

“敬?”赵河冷笑一声,声音拔高了几分。“我辈修士,修的是己身,求的是伟力归于自身!假借外物,终是道!”

他的话,掷地有声,引得不少修士暗自点头。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邻桌,一个一直安静饮茶,毫不起眼的青衣侍女,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她甚至没有看赵河一眼。

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隔着数丈的距离,对着那高谈阔论的赵河,轻轻一点。

动作轻柔写意,仿佛在拂去衣袖上的尘埃。

赵河脸上的倨傲笑容瞬间僵住。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寒意,瞬间笼罩了他全身!

他体内的九重元丹,竟是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疯狂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

“你……”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

噗!

一道无形的劲力,精准无比地洞穿了他引以为傲的护体真元,没入了他的丹田气海。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自赵河口中爆发!

他那强横的元丹境九重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倾泻一空!整个人,软绵绵地,从座位上滑落,瘫在地上,剧烈抽搐。

一身修为,毁于一旦!

整个三楼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骇得魂飞魄散。

那名青衣侍女站起身,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

她走到瘫在地上,已痛到昏厥的赵河身前,一脚,将他从窗口踢了出去。

“砰”的一声,重重砸落在长街之上,死狗一般。

做完这一切,她才缓缓转过身,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淡漠地扫过酒楼内每一个噤若寒蝉的修士。

“我家姐的名讳,也是尔等废物,配议论的?”

清冷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

却让在场所有人如坠冰窟,浑身血液都仿佛要被冻结。

她家姐?

洛璃仙子!

这名随手便废掉一位准骄阳的恐怖侍女,竟只是洛璃仙子身边的一名婢女!

酒楼内,再无一丝声响。

青衣侍女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轻轻放在桌上,算是茶钱。

然后转身,飘然离去。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口,那股几乎要将人神魂都冻裂的恐怖压力,才缓缓散去。

“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声。

刚刚还在高谈阔论的修士们,此刻一个个面如死灰,浑身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们终于切身体会到了。

什么叫顶级才的威严!

那是一种,不容许任何挑衅与亵渎的,绝对的霸权!

此事之后,整个酒楼,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再也无人敢公开议论那三位禁忌般的存在。

就在这时。

轰隆!

城东的际,毫无征兆地,被一片绚烂的七彩霞光笼罩!

一座由无数奇花异草编织而成的华美车辇,在九头神骏非凡的独角飞马牵引下,踏着漫花雨,缓缓驶入落云城。

车辇四周,有仙雾缭绕,看不真切其中的身影。

但那股缥缈出尘,仿佛不属于人间的气息,已让全城修士,都为之失神。

“是洛璃仙子到了!”

话音未落。

城西的方向,另一股截然不同的恐怖气息,轰然降临!

一片浓郁的丹香,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甜腥,笼罩了半座城池。

一尊通体由紫金打造的巨大丹炉,横空而来。丹炉之上,一名身穿华贵丹师袍,面容俊美妖异的青年,负手而立。

他身后,跟着数名气息同样在金刚境的强大炼丹师。

“丹王药尘!他也来了!”

玄风三杰,齐聚落云!

只为一人!

一时间,全城所有修士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城中心。

那里,矗立着一座高耸入云,仿佛能徒手摘取星辰的古老高楼。

摘星楼。

相传,此楼乃是数百年前,一位游戏红尘的道宫境强者所留。楼分九层,内蕴道韵,自成空间。

三道流光,几乎不分先后,没入了摘星楼的顶层。

整个落云城,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都知道,正戏,要开始了。

他们都在等。

等那个掀起这一切风云的,白发魔子。

就在这时。

一道充满了无尽倨傲与挑衅意味的声音,自那摘星楼顶,轰然炸响!

那声音,仿佛蕴含着某种奇特的魔力,毫不掩饰地传遍了半个落云城!

“白发魔子,我等三人已在楼顶备好薄酒,静候多时。”

“若不敢来,便自废修为,滚出玄风域!”

是丹王药尘的声音!

轰!

此言一出,举城哗然!

这是何等的嚣张!何等的霸道!

这已不是约战,这是赤裸裸的,当着全下饶面,逼宫!

无数道视线,幸灾乐祸,怜悯,好奇,最终都汇聚到了南府的方向。

现在就看那位白发魔子,如何应对了。

是当缩头乌龟,从此沦为整个玄风域的笑柄。

还是……明知是龙潭虎穴,也要去闯上一闯!

南府。

后山禁地。

那间紧闭了三日的石室之内,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外界那足以震动全城的嚣张话语,似乎并未传到这里。

这里,是绝对的死寂。

忽然。

那无尽的黑暗中,亮起了一点光。

不。

那不是光。

那是一双缓缓睁开的淡漠重瞳。

在他睁眼的瞬间,石室之内,那凝如实质的黑暗,竟像是遇见列,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扭曲,最终被他眼底那片深邃的漩涡,彻底吞噬,湮灭。

顾少熵站起了身。

他随意地推开了那扇厚重的石门。

吱呀。

刺目的光,自门外涌入。

将他那袭白发孤高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