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意甩开他的手,蹲去散落一地的行李面前,一下一下的收着衣服:
“保镖可能是被其他女人买通,也可能是容夫人,不一定就是容九爷。”
巴特词库没有萨仁那样强大,胸腔里裹着的燥意滚成一个火球:
“你是傻吗,那是狼窝,还要回去?
现在迪拜园区发生过枪战,死了一些人。
你完全可以死遁,这辈子都不用回去了。”
林雪意挑起眼梢,看见巴特一张脸涨得通红,一脸嘲讽:
“怎么,睡过一晚后,还真喜欢上了?真喜欢上,让你提供点有价值的东西,你又不愿意。”
房门被人敲响,巴特跟林雪意齐齐看了去,原来是照月。
照月站在门前,微微笑着:“巴特,我跟雪意聊两句。”
巴特离开房间,照月走到病房床头柜前,将保温桶里的皮蛋瘦肉粥倒了出来:
“尝尝我熬的粥吧,之前就亲手给你做好吃的,没想到是在中东这样的情形下。”
林雪意脸色很淡:“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们各为其主,立场不同,我什么都不会的。”
照月将那碗冒着热气的粥递给她,拿起她的手端着:
“巴特跟我,你胸口的烫伤是因为我。
庄园里赫赫有名的大花蛇,也会因为一双鞋感动而多了两句话,遭到容九爷的惩罚。
巴特特意告诉我这些,目的很单纯,是想让我还你一报。”
林雪意拿勺子将皮蛋瘦肉往嘴里送,眼帘半垂,长长的波浪卷挡住她半张瘦的脸:
“呵,你怎么还,给我点儿薄曜的把柄?”
照月将袋子里的水果翻了出来,找了把水果刀给她切成块儿。
她面色从容温和,嗓音柔似河流水,缓缓而来:
“雪意,有时候想想,你到底是心存善念呢,还是对容九爷本就没有那么高的忠诚度?
为什么那会帮我,我其实还是有些没想明白的。”
林雪意冷道:“你不需要想明白。”
巴特在门外听见了这句话。他知道,林雪意最羡慕的人就是照月。
她羡慕薄曜对照月的珍视与尊重,也感动震撼照月因为薄曜敢闯庄园,孤身与容九爷周旋。
人越是羡慕什么,自己就越缺什么。
照月将果切放去她面前,又笑了笑:
“你知道容九爷太多秘密,所以你很清楚他如果有一放你离开,那不是离开庄园,是离开人世。
但容九爷永远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儿,你的青春不会永远停留在二十来岁。
所以你明明知道他早晚会杀你灭口,你还为他做事,你不是贪,你是蠢。”
林雪意噔的一声将粥碗放在茶几上,两只媚气飞挑的狐狸眼滚出怒火来:“开始挑拨离间了是吧!”
照月生来一副菩萨相,温和不见锋芒,平静的眼神里却有不可忽视的力量:
“你用年轻貌美换来的东西,肯定会随着青春消逝而把握不住。
女人以依附男饶姿态过活,是永远得不到真正的尊重的。
皮相,永远是供人观赏,闲暇时把玩的物质罢了。”
她走到林雪意面前,将切成一块一块的水果摆放在茶几上。
林雪意看着,巴特连这个也给她?
“你跟在容九身边,是追求金钱名利吧,那你握得住这份泼富贵吗?”
照月眼色沉沉的望着她,她也依附男人而活过。
那时,她觉得陆熠臣的名利富贵也有她的一半。
可是她错了,是陆熠臣的富贵愿意从手指缝中洒一点儿出来的时候才有她的,不愿意给的时候,她只能看着。
林雪意尖俏的下巴扬了扬,抱着双臂,气势犀利:
“金钱名利谁不想要?男人能追求,我追求就不行了?”
照月的眼神里没有高傲的教训,只是有些惋叹:
“我从不认为女人追求金钱名利是一件可耻的事情,是你根本握不住。
容九爷派了四个保镖给你,其中两个反水,他没有一点责任吗?
如果那不是我的保镖看出来有人在掏枪准备杀你,你已经死了。
如果一个男人真有半分怜惜这个女人,就不会在给她四个保镖里,连背景都没有查清楚,就前往迪拜园区那样的地方替他办事。
到底是不想要你了,还是让你去园区发挥最后价值?”
她一双星火如炬的眸子看着面前的女人,慈眉善目的菩萨,骤生金刚相。
林雪意低头,彻底沉默下去。
照月从沙发边起身,嗓音有些发沉:
“这番话,是同为女性,也曾是摔过类似跟头的我,对你推心置腹所言。
你如果听得进去,后半辈子还有无数可能。
你如果还是愿意回到庄园继续做自己的大花蛇,你就再也没有离开容九爷身边的机会了。”
林雪意喉咙咽了咽,瞳孔缩了缩,抬起眼睛看着照月:
“你是不是想从我嘴里得知容九爷的把柄?
因为你知道薄曜已经彻底停止对容家输送一切资源与钱,你怕容九伤害他。”
照月笑了笑:“雪意,巴特让我念你的恩记得还,我今是来还恩情的。”
室内空寂后,林雪意看着盘子里切好的水果发呆。
她们这种从在豪门里生长出来的千金,是男饶正室。
高贵傲气,最瞧不起她这种女人。
这份切好的水果,恍若从前古代正室夫人,给别家的妾切水果一般,简直闻所未闻。
她这一生就是追求名利富贵,不择手段上位,逃离底层,成为权贵身边最艳丽的一条大花蛇。
可有时候经历的唾弃与阴暗多了,总是在男人眼里瞧出对她仅有的下流,她厌烦。
她的朋友里,不是情妇就是三,亦或是妓女。
像过街老鼠,怕掀到明面,永不体面,畏畏缩缩。
林雪意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能不能洗干净,脱离这个泥潭,还能不能结个婚,有个体面的身份。
照月离开医院,来到一家波斯人开的海鲜餐厅坐下。
对面是清瘦下去的霍晋怀,五官更清晰精致,透出一股一丝不苟的精英福
今日的他,穿了一件灰色条纹的白底衬衣,衣袖挽在臂上。
眉眼在透明镜片后,像维港黄昏时浮光掠影的海浪,温柔深沉:“最近,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