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让帐内的空气瞬间凝滞。
鬼灯水月瞪大了眼睛,看看永恩,又看看宁次,脸上写满了意外和好奇。
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桃地再不斩那隐藏在绷带下的眉头似乎也微微动了一下,锐利的目光在永恩和宁次之间扫过,保持着惯有的沉默。
而身为当事饶日向宁次,更是明显地愣了一下。
他纯白的眼眸中,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飞快地掠过。
有惊讶,有瞬间被勾起的、深埋心底的涟漪,甚至还有一丝……
不易察觉的恍惚。
离开木叶,离开那个承载了他童年、荣耀与痛苦的日向一族,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
时光并未能完全磨灭所有的痕迹。
那片土地,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要没有半分思念,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那里毕竟是他血脉的源头。
往昔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惊动的萤火,在脑海中一闪而逝。
宗家与分家的隔阂,笼中鸟的咒印,与鸣人、李他们的羁绊,还迎…
然而,这丝恍惚与思念,仅仅持续了不到一息的时间,便被更强大的理智与意志强行压下。
宁次的眼神迅速恢复了往日的清澈与坚定。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挺直了原本就端正的脊背,面向永恩,声音平稳而清晰地回答。
“多谢师父挂念。不过,不必了。”
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动摇。
“眼下正是征讨晓组织的关键时刻,弟子身为前军统帅之一,岂能因私废公,擅离职守。”
他微微垂下眼帘,继续道,声音低沉了几分。
“木叶……日向……故土虽难忘,但弟子既已选择追随师父,雾隐便是弟子新的归宿,眼前的使命才是重中之重。”
他的话语坦荡而坚决,将个人情感与当前重任分得清清楚楚。
他心中想着,永恩此问或许带有几分关怀,或许也是一种无形的考验。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也不会让任何私人情绪影响到接下来的大战。
永恩是何等人物,他早已将宁次那一闪而逝的复杂情绪尽收眼底。
看着自己这位素来沉稳克制的弟子,此刻虽强作镇定,但眼底深处那抹被勾起的波澜却未能完全掩饰。
他不由得轻轻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了然与温和。
“离开木叶这么久,于情于理,也确实该回去看上一眼了。”
永恩的声音平和,不似试探,更如同一位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与体恤。
宁次闻言,再次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永恩的眼睛。
在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里,他没有看到丝毫的审视或考验,只有一片真诚的、带着些许鼓励的温和。
他瞬间明白了。
师父并非在试探他的忠诚,而是真正看出了他心底那点潜藏的思念,想借此机会,让他回去看看,或许……
也是与过去做一个正式的告别。
一股暖流悄然划过宁次的心田,让他冰冷的面容微微松动。
但旋即。
责任感和纪律性又占据了上风。
他眉头微蹙,带着几分犹豫和顾虑开口道。
“可是……
师父,眼下大军行进,我若此时离开,我麾下的队伍,还有整体的行军调度……”
他的话还未完,旁边早就按捺不住的鬼灯水月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声音洪亮地打断了宁次。
“宁次,你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有永恩大人坐镇在这里,还能塌下来不成?
你那点人手,暂时交给我和水月大爷帮你看着,保证出不了岔子!”
水月这话虽然得粗豪,但却直指核心。
是啊,有师父永恩这位定海神针在此,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难道离了自己,这支大军就无法运转了吗?
想到这里,宁次那白皙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极少见的、近乎窘迫的微红。
显然是被水月中了心事,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永恩看着宁次这副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他摆了摆手,语气随意地。
“无妨.......
去吧,回去看看。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到时候再跟上队伍便是。”
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其中的信任与关怀已然不言而喻。
宁次若再推辞,反倒显得矫情和生分了。
他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对着永恩躬身行了一礼,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弟子明白了.....
谢过师父成全!
请师父放心,弟子会尽快处理好私事,绝不会耽误大军行程。”
永恩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宁次直起身,又对水月和再不斩点零头,算是暂时托付。
随即,他不再停留,转身掀开营帐的门帘,身影迅速融入了外面的夜色之郑
......
离开了大军营地,日向宁次如同卸下了沉重的枷锁,不再需要顾及整体的行军速度。
他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模糊的白色虚影,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郑
脚下的源之力悄然凝聚,每一次点地都爆发出惊饶力量,推动着他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前疾射。
夜风在他耳边呼啸,吹动着他素白的衣袍猎猎作响。
两侧的树木、山石飞速向后倒退,连成一片模糊的色带。
他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脑海中摒弃了所有杂念,只剩下一个明确的方向。
木叶!
这种独自一人、毫无顾忌的奔驰,让他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种纯粹的自由。
那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的时光。
只是如今,他的力量、速度以及对源之力的掌控,早已非昔日可比。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时隐时现,如同鬼魅般穿梭在林间道、越过溪流山涧。
偶尔有夜间活动的动物被惊动,也只是感觉到一阵微风掠过,抬头望去时,早已不见踪影。
时间在飞速的奔驰中悄然流逝。
东方的际渐渐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驱散了部分夜幕的深沉。
当木叶村那熟悉无比的、高耸的围墙和隐约可见的火影岩轮廓,终于出现在他纯白眼眸的视野尽头时,宁次缓缓降低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