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头那面旗刚出现，敌阵中鼓声就变了。
不再是缓慢的倒数，而是急促连击，像雨点砸在铁皮上。黑雾翻滚得更快，三座妖幡同时升起，断裂的那一面竟也被重新接起，只是颜色更深，像是用血浸过。
我知道他们要动手了。
没时间等侦察队回来，也没机会再抢节奏。这一波是冲着彻底压垮来的。
我张口喊话，声音已经有些发哑：“所有人，守住节点！柳青——地脉能量分三路，东、南、西三门准备分流！”
识海里还剩一点神识，我把它全压了进去，当作传令的引子。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膝盖一软，但我撑住了栏杆，不能倒。
那边柳青立刻回应：“能量已调，随时可以导引。”
我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传音符上。符纸吸了血，发出微光，我把命令刻进里面，直接甩向三个旗手的位置。他们接到符，立刻举旗变阵。
东侧防线最先受到冲击。
十几只妖禽同时俯冲，爪子带着黑焰，在空中划出火痕。它们不再分散攻击，而是集中一点，直扑新人守卫的区域。
“轮替闪盾！”我大吼。
早就安排好的四门护罩开始循环激活。东门护罩亮起的瞬间，其他三门立刻关闭，把灵力全压到东侧。光墙刚成，第一只妖禽就撞了上来。
轰的一声，地面炸开一个坑。
三人组被气浪掀翻，但没人丢武器。他们爬起来就补位，第二组立刻顶上。护罩碎了，可人没退。
紧接着，南门震动。
地下传来裂响，几道黑影从地底钻出，是蛇首人身的妖物，手里拿着带刺的鞭子，一甩就是一片毒雾。它们的目标很明确——切断南溪上游的灵脉连接点。
“赵玄！”我喊。
他已经在动了。
带着六名精锐，手持新得的雷纹枪，直接从侧翼包抄过去。雷纹枪刺入地面，引动地火，一道火线蔓延出去，逼得那些妖物后撤。赵玄一枪挑断一条蛇尾，反手又格开一记毒鞭，动作干脆利落。
“守住灵脉节点！”他回头吼了一句，声音传遍南门。
西侧岗楼也出了问题。
刚才那一波过载让阵基不稳，现在黑幡引动阴煞，往阵眼里灌。光网在这里出现了波动，像是风吹过的水面。
“柳青，稳住西侧！”我抓起另一张传音符。
“正在重连，给我三息！”她声音紧绷。
我盯着那片区域，三息太长。敌人不会等。
我伸手摸出最后一张应急符箓，不是防御用的，是系统奖励的“瞬移符”，原本留着逃命。现在顾不上了。
我捏碎它，人出现在西侧阵眼旁。
一脚踩进法阵中心，把自身灵气压进去，暂时替代断裂的地脉连接。光网抖了一下，重新凝实。
黑雾撞在上面，发出滋滋声响。
我喉咙一甜，血涌上来，咽了回去。不能咳，一咳就散气。
这时候，空中传来尖啸。
三座妖幡同时挥动，黑雾凝聚成巨爪形状，朝主营正上方压来。这不是打人，是要毁鼎。
幽渊寒铁鼎在阵心位置嗡鸣，自动升起半尺，鼎口朝，开始吸纳四周灵气。它要硬扛这一击。
可它还没完全充能。
我拔出腰间法宝，那是中品防御器，还能用一次。激活后扔进鼎底，给它加了一层护膜。
巨爪落下。
轰！
整个营地晃了三下。
鼎身剧烈震颤，护膜碎了，但鼎没倒。地下的五道节点有两处熄灭，其余三处还在坚持。
我趴在地上，耳朵嗡嗡响，手撑着才爬起来。
远处，妖族将领站在中间，手里握着骨片，正往额头划去。他要用本源血祭幡，发动更强一波。
不能再让他继续。
“苏芸！”我喊。
她立刻抬头：“在！”
“重伤员还能动的，全部转移到后山洞穴。轻伤留下，药童两人一组，随队支援。”
“明白。”她转身就安排，动作没有半点迟疑。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赵玄和柳青的方向。
“赵玄，你带两个人，绕到西北死角，等我信号，炸他们的左翼粮车。”
“柳青，一旦我动手，你就切断主阵与地脉的连接，把剩余能量全导入幽渊鼎，我要它爆一次强光，掩护突袭。”
他们都赢了。
我知道这很冒险。断开地脉，整个防线会有一瞬间真空。但如果成功，能打断敌将施法。
我拿起触发符残片，这是刚才用剩的，还能激发一次弱效功能。
神识锁定敌将。
他额头的血已经开始滴落，顺着骨片流入幡郑黑雾越来越浓，空都暗了下来。
就是现在。
我按下残片。
身体一僵，最后一丝灵气也被抽走。幽渊鼎猛地一震，发出刺目白光，像太阳炸开。
敌阵中传来混乱的叫声。
我听见赵玄那边动手了。爆炸声接连响起，左翼火光冲。粮车被炸，妖兵开始骚动。
柳青趁机切断连接，鼎光持续了两息，足够了。
敌将的动作被打断，他抬头看我，眼神像是要把我撕碎。
第一波攻势停了。
黑雾缓缓后撤，妖禽退回高空，地面部队也开始收拢。他们没走，只是重新列阵。
我站在高台上，衣服破了几处，脸上沾着灰。手还在抖，但没松开栏杆。
赵玄回来了，身上带伤，左手垂着，可能是脱臼。他站在我旁边，喘着气：“炸了三辆，烧了他们的补给符袋。”
我点点头。
柳青的声音从传音符里传来：“节点恢复两个，还有一个需要时间。”
苏芸走过来，递来一瓶药：“喝了。”
我没接，让她先给旁边的弟子。
营地里到处都是伤员，有的坐在地上包扎，有的扶着墙休息。可没人坐下太久，处理完伤口就站起来，回到岗位。
东侧那个年轻弟子走过来：“我们……守住了。”
我没话，看了他一眼。
他站得更直了。
远处，妖族将领抹掉嘴角的血，把骨片插回腰间。他拍了下手，新的队伍走上前。
这次是重甲步兵，每一步都让地面轻颤。
他指着我们的方向，了什么。
然后，鼓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比之前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