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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想,又佩服起安婶子了,这法子真妙啊!

李瑾知道,安婶子的目的并不是让周围的人信服,而是让这件事在不久的将来“有迹可查”便好,至于大家信还是不信,无所谓,时间长了啥样的谣言都就出来了,而自己则需要做的就是当真信了这一茬。

他低头思考着,要怎么样才能让别人看出来自己是真信了这法,又不能让漏洞百出的安婶子真的咔了壳。

眼珠子一转,便对着安婶子问道:“原来孟峰是安婶子家的老三?难怪你们俩这么投缘!莫不是真有些血缘关系在其中?”

安佩兰配合地点头:“就是,就是,一见这子,我就觉得亲近得很,再一时在咸阳长大,我便起了疑心,仔细问过才知这孩子腰间有痣,才敢确认正是当年在咸阳丢的孩子啊!”

孙氏看着这人睁眼着瞎话,而这大人竟然还真有些相信的苗头,不安地连忙辩解道:“大人,这孩子真是我生的,腰间的痣,我自然也是知道的!这证明不了我家三儿就是她家的啊!”

安佩兰看此时聚集的人群也够多了,闹也闹了,时候也差不多了,关键是嗓子真累了,就站起身,不在意的道:“哦,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这句话让孙氏噎了一下,证据?乡野间的孩子基本都是家中稳婆给接生,这时候去哪寻当年的稳婆来证明?

孟父倒是有几分清醒,他高声喊道:“滴血验亲!滴血验亲!”

安佩兰等的就是这句:“好!你同我家老三滴血验亲!若不相容!不可纠缠!”

一嗓子喊了出去,李瑾也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假装的么?

白季青此时看着母亲那双凌厉的眼神,再想到李瑾都偏向母亲的话语,虽然还是懵懂,但是也明白此件事怕是有些自己不知的隐情。

而此时,母亲怕是要当众认了孟峰了。

与母亲对视的刹那,他脑中陡然闪过早先家人茶余饭后闲聊时母亲过的话——“滴血验亲和滴骨验亲都靠不住,不相干的人血也可能相容,亲生父子的血反倒可能不相容,况且水里若加了明矾,任谁的血都会融在一处,若是掺了油,便再亲的血脉也定然分离开来!”

努尔干这荒凉的地,明矾是没有的,但是刚刚他们刚吃完的饭碗还没收拾,里头多少有些油星。

想到此处,白季青便明白了母亲的用意,转身对着李瑾道:“大人,人这就去寻些水来。”

李瑾看着主动前去寻水的白季青,心下也明白几分,就点头同意了。

不一会,白季青便寻来一碗水放到两人身边,孟峰全心全意的信任安佩兰的,丝毫不犹豫借了身边衙役的刀割破了手指,将血滴入。

孟父也紧随其后。

众人屏气凝神,碗中的血液散开、分层、不相容!

“不相容!”

周围的人群呼喊相传!

孟父也惊呆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

孟父转头看向孙氏,他宁愿相信自己带了绿帽子也不怀疑这滴血验亲啊!

这出戏,到了这儿也差不多了,安佩兰笑着走到李瑾面前道:“大人,今儿寻到了儿子高兴,晚上喊上五爷和婶子一起来家吃饭!我们备了桌认亲的酒席,您家就当个见证人!”

李瑾了了一桩心事,心情也好,便点头应了下来,众人便没管那打成一团的夫妻身上。

但是,总有些自作多情的圣母冒头!

“二位且慢!滴血验亲并不是最正确的法子,多本典籍中证实此法是有偏颇的。”

出声的正是先前那浑浑噩噩的安怀瑾!

也不知他是为了膈应安佩兰还是心中真的有些许对学问的严谨与正义,此时的眼神倒是清明了不少。

安佩兰和李瑾本来因为这桩事情皆大欢喜,谁知冒出这么个憨头来,一时又头疼不已。

“这不准?”孙氏和孟海此时停了下来,疑惑的问着安怀瑾。

“这古往今来都是滴血验亲的法子,咋又不准呢?”

四周嘀嘀咕咕的声音传了出来。

安佩兰是一股无名火蹭蹭地窜。

她两步走到安怀瑾面前,安怀瑾看着安佩兰上前一时想起之前她嘴里的那些污言秽语,又后悔自己冒头了,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察觉自己竟对着一届妇孺生了怯意,觉得有些拂了面子,又干咳着整理了一下衣冠站直。

“你个读书读傻聊呆子,竟质疑起老祖宗了,别觉得考了个状元就了不得了,自己都管不住自己裤裆里玩意的东西!”

“哎,据你这囊货还当朝拒了尚公主!是不是觉得自己特清高,特高尚!我呸!没裤裆里那点玩意吊着你,你能跑上去!你以为你那是啥东西!秤砣啊~!”

此话一出,周围哄笑声一浪盖过一浪,便是安怀瑾自己也后悔的想扇自己两嘴巴!闲着没事又招惹她干嘛!灰溜溜的徒了人群后头。

此时也没人再管那滴血认亲到底是准还是不准了。

安佩兰斜眼瞥了一眼溜走的安怀瑾,再次和李瑾确认了一番就骑着毛驴回家了。

梁氏趾高气昂的走到白季青身前,一撇脑袋抱过时泽就上了牛车。

随着安佩兰一家离开,周围的人也一哄而散,无人理睬地上又团坐一团的孟海夫妇。

衙役们看着时辰不早了,拿着鞭子也驱赶两人:“抓紧时间干活!快点!起来干活了!”

李瑾带着白季青回了凉亭,看着他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便将孟峰家的纠葛给他解释了一番。

“世上竟有这般蛮不讲理的父母?”白季青咋舌道。

李瑾摇头叹气:“我知晓的也不过是皮毛罢了,能让孟峰铁了心不认亲生爹娘,想来他们往日的所作所为,远比我听闻的还要过分。”

“唉,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李瑾顿了顿,又沉声补充,“他这家里若是不安生,往后断然得不到重用。就算强行提拔了,来日朝堂之上,那些文官也定会揪着这桩家事不放,届时反成了他的致命把柄。你娘真的是为了他,也为了上头的人拔了一桩暗刺,依我看,这孟峰的去处,这几日怕就该有定论了。”

白季青此刻才算真正释怀。

也难怪他先前介怀,换作谁家亲娘,骤然不顾自身名声去认一个陌生人为子,亲生儿子心里总归是膈应的。如今弄清了前因后果,他不仅彻底放下了心结,更在心底暗暗感叹母亲这般顾全大局的大义之举。

李瑾看着日头西斜了,便催促着白季青收拾一番,遣了人回去叫着李五爷夫妇,同去了西头白家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