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饶本事愈发显出来了。
日日相见,
倒叫人心里长出乱麻来。
可那人只顾拨弄算盘珠子。
昨日支了数万两白银。
全国驿站的匾额刚挂上,
作坊新进的生铁还堆在院里。
账面上竟还躺着七百三十六万八。
加上昨夜书坊没结的盈余,
怕是要撞破千万门槛。
莫修园子...
指节叩着檀木几,
他忽然笑出声。
穷书生发了横财,
倒想不起钱该往哪儿使了。
车轱辘吱呀声里,
武姑娘忽然脆生生道:
爷今日堂上审反贼,那惊堂木拍得真精神!
安姑娘垂着眼睫应和:
古往今来的青老爷,怕都及不上您半分。
绢帕上绣的并蒂莲,
不知不觉绞成了麻花。
贾铭听完微微一笑,望向谦逊赤诚的安白檀道:分内之事罢了。能铲除叛党,护大乾山河安稳,百姓免遭战乱之苦,我便无憾。
话音未落,武思月与安白檀眼中仰慕更甚。此刻的贾铭在她们心中仿若灿阳,令人挪不开眼。
察觉到安白檀恍神凝视的模样,贾铭忽地倾身——
唇瓣相触的刹那,安白檀呼吸骤停。
她睁大双眼,任由这个长达一分钟的吻攫取全部神识。起初如蜻蜓点水的甜,转眼化作汹涌浪潮,将她彻底吞没。直到胸腔传来隐约刺痛,贾铭才松开拓:白檀,人海相逢即是定缘分。往后你与思月皆是我此生挚爱,愿共赏红尘万丈,可好?
安白檀眸中水光潋滟,什么东川王公子楚早已烟消云散。她用力点头:
往后我们便是真正的姐妹了。武思月笑着挽住她手臂,同心协力辅佐相公才好。
思月姐!安白檀红着脸唤道。二人亲热交谈的模样,倒叫贾铭摇头失笑。
待马车抵达荣国府,贾铭在众人恭敬行礼中径入荣禧堂。府中仆从虽已惯常见他,此刻仍被那无形威压震慑得愈发低眉顺目。
(
荣国府实力远逊于贾铭。
贾政得知王家被抄的消息,急忙回府通报。当听王子腾被革职夺爵、王家被抄没时,全府一时鸦雀无声。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王熙凤。
至于王夫人?
仍在佛堂禁足。
邢夫人、赵姨娘等仆妇纷纷等着看熙凤出丑。
凤姐怒火中烧,暗自咒骂:看什么看!早与王家断绝关系了!等着瞧,总有你们好受的时候!
【41
近日凤姐处境艰难。
自王夫人被囚,她主动辞去管家之职后,在府中地位一落千丈。
皆因她往日管家时专横跋扈、滥用职权,坏事做绝,威信尽失。
树敌无数,上下热皆被得罪。
从前下人们只在背后骂她母夜叉,如今虽不敢当面辱骂,但冷言冷语却是不断。
气得凤姐与他们对骂。
凭借伶牙俐齿,倒也骂退数人。
可终究寡不敌众。
失势后既无王家倚仗,又无丈夫支持,只能忍气吞声,被众人羞辱得几欲落泪。
气得她跑去找邢夫人 ** 。
邢夫人如今掌权,素来对这个儿媳妇颇有微词。
这对婆媳向来面和心不和,关系十分紧张!
邢夫人自然不愿替凤姐出头。
没跟着踩一脚就算留情面了!
昔日 ** 风云的女中豪杰王熙凤,如今众叛亲离、孤立无援,心力交瘁之下竟显出力不从心的颓势!
短短数日间。
竟已病倒卧床。
整个人病怏怏的。
见她这副模样,不少人都暗自叫好。
尤以宿敌赵姨娘为甚。
兴奋得连夜不能寐。
活该!你们主仆二人恶事做绝,如今报应不爽!妖娆的赵姨娘只觉得畅快淋漓。
探春、迎春和黛玉见状。
李纨等人虽心生怜悯。
却也爱莫能助。
正话间,忽闻贾铭到访,众人连忙收敛神色。
铭哥哥!
无双伯!
爵爷!
见贾铭进门,众闺秀纷纷见礼。
原本抱病欲回的凤姐,顶着热毛巾也忍不住抬眼望去。
贾铭见她这般模样颇感诧异。
往日神采飞扬的凤姐如今病容憔悴,竟比当初的黛玉还要虚弱三分。
不过林妹妹如今勤练五禽戏,又服华佗秘方,气色早已今非昔比。
可见凤姐状态之差!
虽然病体支离,但身段依旧玲珑有致。那双摄人心魄的丹凤眼失了往日神采,苍白的俏脸却在见到贾铭时浮现淡淡红晕。这般情态,分明藏着几分女儿心思。
贾铭不由心头一动。
贾母始终暗中留意着贾铭的反应。
见他与凤姐眉目传情。
再观二人神色。
老太太顿时沉下脸来,心中怒浪滔!
果然有私情!
贾政与刚从外地归来的贾琏,瞧见那个令他们蒙羞的贾铭站在眼前。
两人目光中尽是愤恨。
贾琏虽不知自己头上已被贾铭扣了顶绿帽子,但往日的积怨已让他对贾铭充满敌意。
此刻他强忍着怒火,一言不发地坐在原地。
他这次是真的长了记性。
再也不想被关进大牢,还要花费五万两银子赎身。
荣国府的财力几乎耗尽,如今再难凑出这样一笔巨款。
除非变卖田产庄园,他可没这么愚蠢。
贾政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他性格古板懦弱,明知贾铭给自己难堪,却不敢反抗。
只能憋屈地当个缩头乌龟。
贾赦同样沉默不语。
至于贾宝玉?
他仍在房内躺着没露面。
见状,贾铭嘴角扬起轻蔑的弧度。
在主人邀请下,他当仁不让地坐在首位上座。
慢条斯理地品了口茶后,他开口道:想必各位都听了,不知道的我再一遍。王家已经倒台,王子腾被革职夺爵,还被悬镜司抓去审问。王家的家产也已被抄没。
这番话让厅内陷入沉寂。
年轻一辈不敢插嘴。
王熙凤对娘家的覆灭心情矛盾。
既怨恨他们在自己危难时无情无义,又对养育之恩难以释怀。
贾政、贾赦、贾琏等人因惧怕贾铭而唯唯诺诺。
就连掌家的邢夫人也不敢在贾铭面前多言。
屋内的氛围愈发凝重。
贾母满心失望,只得主动打破沉默:无双伯,莫非今日是专程来折辱我们荣国府的?
至于他与王夫人那些不堪的旧事,只字未提。
无凭无据,出来反遭羞辱!
若被贾铭反咬一口,
荣国府岂不是又要破费银钱?
凤姐与贾铭那档子事亦然。
故而贾母不敢声张,
只想快些打发他离去,
视如灾星一般!
这对奸夫 ** 在她眼中,
与瘟神何异?!
......
......
贾铭轻笑着摆手:老夫人误会了,不过是顺口一提,今日特来探望诸位。
贾母冷淡道:心意老身领了,实在当不起无双伯这般!
心中暗咒:
这灾星每来一回,
老身便要折寿十年!
按这般情景,
本该有凤姐出来周旋。
偏生今日凤姐冷眼旁观,
全然不理这老厌物。
那邢夫人呢?
既无凤姐的玲珑手段,
又不会察言观色,
只得缩着脖子装鹌鹑。
倒是那蠢笨的赵姨娘,
急着显摆却闹出笑话,
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41
那妖娆的赵姨娘扭着腰肢奉承:老祖宗可经不起这般,您这丧门星登门,莫不是要气死...
话音未落,
贾铭似笑非笑,
贾母与贾政倒先变了脸色。
向来窝里横的贾政拍案怒骂:蠢货!你这是咒我母亲早亡?不会话就闭上你的臭嘴!
老、老爷明鉴...
赵姨娘顿时面如土色,
慌得手足无措。
【
贾政出手迅如闪电,一巴掌甩得赵姨娘泪如雨下。
还敢狡辩?
赵姨娘缩在墙角低声抽噎,半句不敢言语。
她带来的贾环此刻也成了闷葫芦。
贾政偷瞄着贾铭的神色——
生怕这位煞星发怒。
若再把贾母连同自己抓进大牢......
他毫不怀疑贾铭做得出来!
如今开国勋贵接连倾覆,
除北静王外,
尽数折在贾铭手郑
这般手段,
令贾政骨髓发寒。
方才贾母逞强也就罢了,
可赵姨娘这蠢妇......
他满腔怒火看似冲着贾母,
实则九分是惧那尊杀神。
堂上,
贾铭压根没动真气。
早知赵姨娘愚顽,
日后慢慢收拾便是。
至于贾母?
且看这老妪能蹦跶几时。
签罢文书,
他忽作冷笑:既荣国府容不得我,就此别过。只望日后求不上门来。
眼下宁国府已垮,
库银见底,
王熙凤和王夫人俱罢管家,
这般破落户——
倒要看看能撑到几时!
见他拂袖,
原本冷脸的贾母猛然惊醒:
得罪贾铭,
百害无一利!
得罪权贵绝非明智之举!
兵部官员必将与贾家疏远,军中旧部亦难保全。朝堂同僚见荣国府这般境况,定会避之不及。贾家前路怕是荆棘密布!
思及此处,老太太顿生悔意。
她慌忙堆起笑容:这从何起!无双伯误会了,我们欢喜都来不及。是老身怠慢了,快请上座!
贾政与邢夫热赶忙帮腔挽留。
贾铭仍执意离去。
恰逢此时,身着素蓝衣裙的李纨轻启朱唇:老太太向来最是敬重爵爷的,还望再稍坐片刻。这位珠 ** 奶面容素净,眉宇间那股哀戚之色较往日稍减,想是近日在报社投稿分散了心神。
黛玉、探春等人也帮着劝留。
贾铭这才道:也罢,就看在李夫人与林妹妹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