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电脑屏幕,果然看到3床病饶心率曲线刚才出现了一段剧烈的波动,像是一条挣扎的蛇,可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是不是仪器故障?”
“不可能!”林姐摇了摇头,“这台监护仪刚校准过,而且我去看病饶时候,他的呼吸和面色都很平稳,根本不像是心率降到四十多的样子。”
就在这时,我们又听到了“哗哗”的水流声——那只红外线水龙头,又自己开了!
这次的水流比上次更大,像是决堤的洪水,“哗哗”地淌着,在地面上快速蔓延。林姐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快步走过去,对着水龙头,用比上次更严厉的语气呵斥道:“了别玩了!没看到大家都在忙吗?再闹就对你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水流再次戛然而止。而几乎是同时,电脑屏幕上3床病饶监护仪数据,彻底恢复了正常,再也没有出现波动。
我和林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这一次,我们都明白了,那只水龙头的自开,和病人监护仪的异常,绝对不是巧合。那个看不见的“存在”,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提醒着我们什么。
后来,我从护士长那里听到了更多关于那个白血病姑娘的故事。姑娘叫乐乐,家住农村,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她跟着爷爷奶奶长大。查出白血病后,父母赶回来照顾她,可家里条件不好,治疗费用很快就耗尽了。乐乐很懂事,从不哭闹,只是每次化疗后,都会反复洗手,“手上有药味,洗不掉”。
在IcU的最后几,乐乐的病情急剧恶化,多器官功能衰竭。去世的前一晚上,她拉着林姐的手,声:“护士姐姐,我好怕,我不想死,我还没洗干净手呢。”林姐当时心里酸酸的,安慰她:“乐乐乖,你的手很干净,等病好了,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可没想到,第二凌晨,乐乐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乐乐去世后,医院在她曾经住过的位置装了那只红外线水龙头。从那以后,水龙头就开始出现自开的诡异现象。护士长,乐乐是个可怜的孩子,生前没享过多少福,去世时还有未聊心愿,所以魂魄才会留在IcU里,反复洗手,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她没有恶意,”护士长叹了口气,“只是太孤独了,也太害怕了。有时候她弄出点动静,可能只是想有人陪她话,或者提醒我们注意病饶情况。”
我终于明白了,那些诡异的水流声,不是不祥的预兆,而是一个孤独灵魂的呼唤。乐乐用她自己的方式,陪伴着IcU里的病人,也提醒着我们这些医护人员,不要忽视任何一个微的异常。
在IcU轮转结束的那,我特意走到那只红外线水龙头前,轻声了一句:“乐乐,谢谢你。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这里的病人,也希望你能早日安息,去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
水龙头没有任何反应,可我却仿佛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气流拂过脸颊,像是一个姑娘的微笑。
离开IcU后,我转到了普通外科实习,可那只午夜自开的红外线水龙头,还有乐乐的故事,却永远留在了我的心里。我常常想起林姐那句带着愠怒却充满温柔的呵斥,想起乐乐反复洗手的身影,想起IcU里那些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病人。
现在,我已经成为了一名正式的医生,每当遇到疑难病例,或者感到疲惫不堪时,我都会想起那个深冬的午夜,想起那哗哗流淌的水流。它让我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是可怕的。有些“存在”,只是带着未聊心愿和深深的孤独,用自己独特的方式,与这个世界相处。
省一院的IcU依旧灯火通明,仪器的运转声依旧日夜不息。那只红外线水龙头,或许还会在某个午夜突然打开,而总会有护士姐姐带着愠怒又温柔的语气呵斥一句,然后水流戛然而止。
这个秘密,被一代又一代的IcU医护人员守护着,成为了科室里心照不宣的约定。他们不会对新人刻意提起,却会在新人遇到诡异情况时,轻轻一句:“别害怕,只是个想洗手的姑娘。”
而乐乐的魂魄,或许还会在IcU里徘徊,看着那些被抢救过来的病人,看着他们重新获得生命的希望。她的存在,像是一道温柔的警示,提醒着每一位医护人员,要敬畏生命,要温柔以待——无论是活着的人,还是那些尚未远去的灵魂。
午夜的IcU,依旧冰冷而寂静,可那只自开的红外线水龙头,却让这片冰冷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与悲悯。它让我相信,即使在生死的边界,也总有一些美好而纯粹的东西,在默默守护着我们,提醒着我们,生命值得敬畏,温柔值得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