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脚踏进丹盟密室,兽皮袍子还带着飞行时的风尘。洛璃跟在我身后,脚步没停,直接走到墙边那张老木桌前。桌上摊着半卷发黄的纸,边角焦黑,像是被火烧过一半。
她伸手按在纸上,声音很轻:“就是这个。”
我没话,走过去低头看。字迹残缺,只影九转龙涎丹”五个字完整,其余全是断句,火候、主材、辅引全没了。这种残法不是偶然,是有人故意烧去关键部分。
“人呢?”我问。
门吱呀一声,一个穿灰袍的老头从侧门进来,手里端着茶碗,手抖得厉害。他不敢看我,把茶放在桌角,退后两步站定。
洛璃抬眼:“长老甲,你过这方子你守了二十年,到底是谁动的手?”
长老甲低头搓手,指节泛白:“我……我只是奉命看守。上面不让给全的。”
“上面?”我盯着他,“哪个上面?丹盟自己封自己的药方?”
他不答,额头上冒出汗珠。
我往前一步,桌子震了一下。他猛地抬头,眼神慌乱,随即又低下。
我知道他在怕什么。这种反应不是对规矩的敬畏,是对死的恐惧。
我伸手抓起那半卷残方,指尖扫过纸面。残碑熔炉突然一跳,青火在丹田里转了一圈。有东西不对劲——这张纸被人用毒气熏过,不是普通毒,是能蚀神识的那种阴毒。碰久了会迷心,记不清事,甚至自己烧了方子都以为是意外。
难怪没人敢真话。
我把纸放回桌上,拍了一下。灰尘都没扬起来。
洛璃看着我,眼神有点紧。她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谁能逼你闭嘴?”我问长老甲。
他嘴唇动了动,还是没出声。
我火气上来,一掌拍在桌沿。
轰!
木屑炸开,整张桌子裂了一角。这一下我用了源炁,要是换在外面,声音能传三条街。可这里——一点回响都没樱连震动都像被吸进了空气里。
我立刻察觉。
转头扫视四壁,墙上挂着几幅旧画,画框边缘有极细的金线,绕成环形符纹。是隔音结界,早就布好了,不是临时设的。
他们知道我们会来问方子。
我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丹盟内部有人通毒脉。不然不会提前封口,不会留半卷假模假样的残方骗人,更不会用毒气污染证据。
我收回手,掌心青火顺着经脉沉下去。刚才那一击震得肋骨发麻,旧伤有点压不住,但我没表现出来。
“这结界,”我盯着长老甲,“不是防外敌的,是堵你们嘴的吧?”
他身体一抖,手指抽了一下。
洛璃站在旁边,一直没动。她把玉牌贴身收好,从腰间取下一个玉瓶,倒出一粒丹药吞下。续气丹,她路上给过我两颗,现在自己也撑不住了。
“他知道。”她,声音很平,“但他了就得死。”
我点头:“所以不,还能活一会儿。”
屋里安静下来。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灯焰晃了一下。那盏灯是灵石灯,不该晃的。明结界影响了灵气流动。
我靠在墙边,手摸到背后的无锋重剑。剑胚冰凉,但残碑熔炉还在煨着飞行途中吸的毒雾余劲,源炁存着,随时能爆。
我不急了。
刚才那一拍是试探,现在答案已经有了。
“换个问题。”我,声音放低,“谁不想让我救人?”
长老甲眼皮猛地一跳。
就这一下,够了。
我不想再逼他。这种人已经不是软骨头的问题,是被拿捏住了命门。可能是家人,可能是徒弟,也可能他自己中了毒,开口就死。毒脉干这事太熟了。
我转头看洛璃:“方子不在丹盟。”
她点头:“从来就没全过。”
“那去哪找?”
“万毒谷。”她,“只有那里藏得下完整的古方。”
我嗯了一声。万毒谷是毒脉老巢,进去的人没几个活着出来的。但这事非去不可。她爹撑三,我们现在已经浪费了一炷香的时间。
“你现在回去,他们会盯你。”我,“别住丹盟,找个外城客栈落脚。”
她看着我:“你呢?”
“我去看看雷猛修完法器没樱”我,“顺便清点家伙。”
她懂我的意思。去万毒谷不能空手,得带够能炸山的货。
长老甲突然开口:“别……别去。”
我和洛璃同时看向他。
他低头,声音发颤:“去了就回不来。”
我没理他。转身往门口走,手刚碰到门板,听见他低声:“他们换了守门长老……三个月前的事。”
我停下。
没回头,只问:“新的是谁?”
“不知道名字。”他,“但左手指上戴着蛇骨戒。”
我记下了。
蛇骨戒是毒脉执法堂的标志,戴的人都是死士。一个外门长老位置让死士占了,明毒脉已经把手伸进丹盟核心层。
这不是渗透,是接管。
我拉开门,走出去。
外面是长廊,灯火昏暗。我沿着墙走,没回头。走到拐角时,残碑熔炉轻轻震动了一下——那是预警,有人在远处用神识扫这片区域。
我贴着墙根继续走,脚步放轻。等过邻三根柱子,才把源炁缓缓收回丹田。
刚才那一拍桌子,虽然没破结界,但震动传到霖下。不定已经惊动了某些人。
我不怕他们知道我要查。
我就怕他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