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德!这遵化城真是个王八壳子啊!”
“这样都不出来,真能忍!”
已经是大队长的张狗一脸窝火的看着远方的城墙,却没什么办法。
现在的他已经能接触更高等级的军事机密,也隐约明白了上面要求强攻遵化的意图。
但遵化城的防御体系却让人有种无处下口的感觉。
更糟糕的是,这边委顿于坚城之下,另一边的东线唐山方向,日满联军大举增援。
已经有了要反攻的意思。
玉田遵化一线的部队突入太远,已经把侧翼暴露在日满主力的面前。
“大队长,这么下去推进太慢了,必须把重火力往前压,咱们这一百多号人光在这儿着急也没什么用,还得统领他们商量意见。”
“要不就上报给行营参谋本部,硬来也是需要实力的。”
属下的话张狗很赞同,可惜并没有什么用。
这些建议他已经在会议上提了几次了,但上面的反馈还是预订计划不变。
重火力要调转方向,应对侧翼威胁,而原本的遵化方向,则从以前的主攻方向,变成了僵持局面。
保安团攻不进去,里面的守军也无力出城反击。
一个大队长,在整个战局中的话语权,还是太轻了。
张狗叹了口气,这么僵持拉锯,是最折磨饶时候。
“赶紧休息吧,上面有上面的想法,我们听命令就行了。”
等到月色又一次降临,大部分人都赶紧强制自己进入睡眠状态。
分班值守并不是个好活儿,不休息好,到了值班的时候要是睡着了,被长官教训还是事儿,被敌人摸过来顺走了性命才是亏大了。
只是这个夜晚注定难眠。
张狗被隐约的轰鸣声惊醒时,还以为是有敌人摸上来了呢。
结果站起来一看,发现阵地上一片平静,而轰鸣伴随着爆炸声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队长,你醒啦,应该是唐山方向在交火。”
“看来上面看的确是比我们远,要是炮兵被牵扯到遵化这边,那东线可就要吃亏了。”
这会儿大部分人也都睡不着了。
蹲在战壕里听着远方边的鸣响。
“这是航弹的声音吧?大半夜的,还真敢起飞?”
飞机装载的航空炸弹装药量远超普通的火炮弹药,所以声音能被一下认得出来。
“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要找回场子了。”
张狗他们猜测的不错,此时的唐山方向,已经笼罩在激烈的搏杀之郑
不光有普通火炮和飞机轰炸,还有装甲车坦克也倾巢而出,在夜色中冲向漫无日的黑暗。
“冲锋!”
“万岁!”
对于这种声音,冀东战场已经非常熟悉。
喊杀声已经将要掩盖住枪炮声。
已经补充到人以上的日满联军东线主力,在唐山的西,南两个方向上的几十个阵地点位,全线出击。
而夜色也影响到了漫平保安团的炮兵部队准备时间。
等到凌晨时分,保安团炮兵阵地全力反击的时候,保安团前沿阵地已经被相继突破。
“真是疯了!”
“大半夜的搞这一套,连自己饶性命都不顾了!”
夜袭,对于任何时代的任何部队都是一个要尽量避免的选项。
缺乏夜视能力的情况下,各种火力投射的准确率大打折扣,部队进攻组织能力也不到白的一半。
还有相当大的概率误伤己方士兵。
但这些问题,不光是困扰着进攻方,防守方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光看漫平保安团炮兵的反击效率,就知道这个防守战打的有多纠结了。
“疯了也好,傻了也罢,现在我们的问题是尽快组织防御反击!”
“第一线阵地已经基本失守,要是第二线阵地再丢了,我们就得组织后撤了!”
对于阵地攻防战,一般都会建立三条,四条或者更多的防线。
但其中最重要的,只有第一条和第二条。
至于第三防线和第四防线,那是给战局不利情况下,给部队后撤留下的缓冲阻击地带。
“把遵化方向……不行!”
“遵化方向不能动!”
临时指挥部里这会儿已经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只是没有人敢打扰几个指挥官的思路。
“从这儿,到这儿,我们的兵力可以再往前压上去一部分。”
“他们人再多,也没我们人多,只要顶住几个时,我们的预备队就可以增援上去。”
“另外……”
到这里,他看着地图有些犹豫,不过很快就转变为坚定。
他选择相信保安团队员的力量。
“我们在遵化方向的兵力其实是足够的,只不过一时之间拿不下遵化城而已。”
“但想想我们刚开始的计划,遵化可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地。”
“绕过遵化,渡过滦河,直取山海关!”
“既然他们北线要做缩头乌龟,那我们就成全他们,把他们彻底按在乌龟壳里。”
“罗文裕,喜峰口,冷口,界岭口,义院口,山海关。”
“只要我们不去管遵化城,那这些地方就可以让我们横校”
“甚至直接突击关口也不是不行!”
这一番话让在场的人都有点儿傻眼,不过过往的军事胜利让指挥官们都有足够的自信和冲动。
建奇功非得出人意料不可,冀东北线的复杂地形,让各个关口看起来固若金汤。
但这也导致了各个关口的守军人数都停留在一个比较低的水平。
守关有余,但对保安团北线兵力的威慑程度,却很有限。
在日满联军重仓押唐山会战的时候,长城沿线反而空荡下来。
“如果唐山之敌发现我们的意图,调兵北上怎么办?”
“另外,遵化守军会不会对我们后路威胁太大了,城里可还有两三万人!”
城防不是那么好绕的,如果被人堵住退路,前面再没有有效突破,那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送进包围圈了。
“大家看这里!”
随着指挥棒的指点,所有饶目光定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不过是不起眼,那是因为这个城平日里没人关注,也不是什么战略要地。
但在此时此刻,这里位置就太关键了。
“丰润!”
“妙啊!”
“如今玉田和遵化一线,尽在我手,只要向前堵住丰润方向,那唐山之敌,即便明白过来我们的意图,要么强攻丰润一线,要么就得从铁路过滦河以北,到北戴河秦皇岛一带等我们了。”
“甚至在迁安都不一定敢过来。”
“只要我们堵住长城沿线关口,长城方向反而成了我们的倚靠。”
“这条线,看起来虚弱,但想要和我们碰,就只能出来野战。”
“到那时候,就是看谁的实力更硬了!”
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补充中,讨论越来越热烈。
“那要是他们顺着铁路线跑了怎么办?”
“那样我们留住尽量多兵力的目标不就失败了吗?”
这个突然的问题,让其他人一愣。
“哪儿有那么多的尽如人意啊,他们要真的拉下脸皮拔腿跑路,那我们也只能认命了。”
“不过,这里面可是有最精锐的关东军,他们号称什么皇军之花,真要是跑了,那以后我们再碰到他们,这些人还会有勇气和我们正面对决吗?”
“何况里面还有不少刚从朝鲜和日本国本土支援过来的部队,会甘心就这么逃跑?”
“那他们是过来干啥来了?凑个逃跑的热闹?”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一片笑声。
有时候,进攻还是撤退,并不是那么理性的选择。
脑子一热进攻很有可能,但在撤退方面,却不管是理性还是冲动,都是个艰难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