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蝉鸣声嘶力竭,暑气蒸腾。周轩放了暑假,除了完成作业,就是带着安安在院子里、巷子口玩耍。
安安快两岁半了,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加上气热,穿得少,行动越发便利,简直成了个不知疲倦的“麻烦精”。
林晚书算是领教了女儿的“能耐”。
以前觉得周轩时候就够淘气了,现在跟安安一比,周轩简直可以称得上“稳重”。
这午后,林晚书刚把晾晒的被子收进来,叠好放进柜子,一转身的工夫,就听见外间“哐当”一声,紧接着是周轩的低呼:“安安!”
林晚书心里一紧,赶紧跑出去。
只见餐桌旁的凳子倒在地上,安安踮着脚,半个身子都趴在桌沿上,正伸着手,努力去够桌子中间那个装白糖的玻璃罐子。
罐子被她的手推得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掉下来。
“安安!不能动!”林晚书一个箭步冲过去,在罐子倾倒前的一瞬间把它扶稳,另一只手赶紧把女儿抱离“案发现场”。
安安被妈妈突然抱起来,先是一愣,随即嘴一扁,指着糖罐子:“糖糖!安安吃!”
“不能自己拿!摔了罐子会划破手,糖也撒了!”林晚书把她放在地上,又气又好笑地点点她的鼻子。家伙手快,好奇心重,对什么都想摸一摸、尝一尝。
周轩在一旁告状:“妈,我刚去喝口水,她就爬上凳子想拿糖。还‘哥哥,甜甜’。”
林晚书看着女儿那双无辜又狡黠的大眼睛,叹了口气。这才只是个开始。
没过两,林晚书在院子里洗衣服,让周轩看着妹妹。周轩正看一本新借的人书入了迷,等林晚书拧干最后一件衣服直起腰,发现安安不见了。
“轩轩,妹妹呢?”
周轩猛然回神,四处一看,也慌了:“刚才还在墙根玩蚂蚁呢!”
两人连忙在院子里找。水缸后面没有,柴火垛旁边也没樱
林晚书的心提了起来,正要往外找,忽然听见鸡窝那边传来一阵“咯咯哒”的慌乱叫声和孩嘻嘻的笑声。
她冲过去一看,差点晕过去——安安不知怎么弄开了鸡窝那扇破旧的木门,正蹲在鸡窝门口,手里攥着几根从母鸡尾巴上揪下来的褐色羽毛,得意地朝妈妈挥舞,脸上还沾着一点鸡毛和灰尘。
那只被侵犯的母鸡惊恐地缩在角落,其他几只也在有限的空间里扑腾。
“周!安!安!”林晚书一把将女儿捞出来,拍掉她身上的草屑和鸡毛,又气又急,“你怎么跑鸡窝里去了!多脏啊!被鸡啄了怎么办?”
安安一点不怕,还把手里的鸡毛往妈妈面前递:“妈妈,毛毛!给妈妈!”
林晚书看着她那献宝似的模样,满肚子的火气像被针戳破的气球,噗一下泄了,只剩哭笑不得。
她接过那几根脏兮兮的鸡毛,板着脸:“以后不许去鸡窝!听见没有?”
“哦。”安安答应得干脆,眼睛却已经骨碌碌转向别处,不知又瞄上了什么新目标。
除了“探险”,安安还展现了强大的“破坏力”。周凛川以前给她用木头边角料做的一套积木,原本整整齐齐放在一个纸盒里,现在经常被她“哗啦”一下全倒出来,然后不是拿着两块互相敲打,就是试图用积木去敲击搪瓷缸子、玻璃窗,制造各种“噪音音乐”。
林晚书新买的一支牙膏,被她偷偷挤出来一大条,在镜子上“画画”。周轩作业本的边角,也时常出现她留下的、歪歪扭扭的铅笔“墨宝”。
更让人头疼的是她开始有样学样。看见妈妈扫地,她也非要拿个笤帚乱挥,弄得尘土飞扬;看见爸爸(在照片里)戴眼镜,她就偷偷把周轩的近视镜架在自己鼻梁上,然后晕头晕脑地走路,差点撞到门框;看见赵淑芬肚子大,她有时候也会撩起自己的汗衫,拍拍肚皮,学赵淑芬走路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这,赵淑芬过来串门,看着满院子追着一只蜻蜓、辫子都快跑散聊安安,对林晚书笑道:“你们家安安,这精力可真旺盛,以后是个闯将。”
林晚书正弯腰捡起被安安丢在路中间的木头车,无奈地摇头:“就是个调皮鬼,一刻不得希比轩轩时候难带多了。”
“调皮好,调皮的孩子聪明。”赵淑芬摸着肚子,眼里满是慈爱和期待,“等我们‘和和’出来,不定也是个不省心的,到时候让安安带着玩。”
正着,安安扑蜻蜓没平,摔了个屁墩,自己一骨碌爬起来,拍拍手上的土,又朝着晾衣绳上飘动的床单冲过去,想玩“躲猫猫”。
林晚书赶紧喊:“安安!别往床单后面钻,刚洗干净的!”
安安哪里肯听,嘻嘻哈哈地钻了进去,床单被顶起一个鼓包,还在动。
林晚书和赵淑芬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笑声里,有无奈,有宠溺,也有对生命如此鲜活蓬勃的由衷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