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会议室厚重的橡木门被急促推开。很快,长条桌两侧的皮椅上,便坐满了被紧急从被窝里拽出来的蓝党军高级将领们。
空气里还残留着被强行驱散的睡意和匆忙赶路的微尘。他们许多人军装外套的扣子错位着,领口歪斜,露出里面未系好的衬衣;
有人胡茬凌乱,眼袋浮肿,显然是在深沉的梦境中被副官硬生生唤醒,脸上还带着几分未褪尽的茫然与困倦,靴子踩在地板上发出凌乱拖沓的声响。
头光光面色冷峻,将一封电报纸递给侍从。纸张在长桌上方传递,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当那张承载着不世之功的电报在每一位将领手中流转时,一个明确的身份和军衔在字里行间爆开!华中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将!
这个头衔所代表的份量,让在座的高级将领们瞬间睡意全无,脸上的困倦被震惊和难以置信取代,有人甚至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瞳孔微缩。
一个方面军的最高指挥官,堂堂大将衔的敌酋被击毙,这是自全面抗战爆发以来前所未有之大捷!当电报最终回到侍从手中后,激荡起一片强烈的赞誉狂澜:
“大将?!华中方面军的松井石根大将被击毙了?!”
“壮哉!顾靖澜此役居功至伟!毙杀敌酋大将,此乃开战以来未有之功勋!”
“倭寇一个方面军倾颓矣!101军真乃国之利刃!”
“顾军长用兵如神,实某国之擎玉柱!慈战功,彪炳史册!”
…………
然而,当头光光的声音响起,瞬间冷却了这因击毙敌酋大将而沸腾的喧嚣:
“顾靖澜及101军立此不世奇功,毙杀倭寇华中方面军松井石根大将。将顾靖澜由预备上将升任为二级上将,你们看,合不合适啊?”
刹那间,那满室的、因击毙敌酋大将而激荡的赞誉声被切断,消失得无影无踪。方才还在高呼“国之利缺、“彪炳史册”的将领们,此刻仿佛集体患了失语症。
有韧头,专注地研究着面前桌布上一条微不足道的褶皱;有人端起茶杯,吹着早已凉透的茶水,目光却飘向了花板上那盏咝咝作响的防爆灯,昏黄的光线在他们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
还有人干脆掏出怀表,拧动发条,专注地听着那细微的滴答声。会议室里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和衣料摩擦的窸窣,连钢笔掉落在地毯上的闷响都清晰可闻。
击毙敌酋大将自己些不痛不痒的漂亮话是一回事,真要给好处特别还是要升官,影响了自己的利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要知道现在的蓝党军,不管是二级上将还是一级上将那都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多一个二级上将就代表未来可能有机会晋升为二级上将的某个将军,因为今晋升名额给了顾靖澜所以晋升无望。
谁都不知道这个将军会不会是自己派系的人,如果真是呢?那不是等于自己亲手把自己派系,能在蓝党军中占据更大话语权的希望给掐灭了?
这副情景,与上次顾靖澜晋升预备上将时如出一辙。不触及核心利益时,赞美漫飞舞;一旦涉及权位与资源的重新分配,尤其是晋升二级上将这种关键台阶,沉默便是最好的态度。
副参谋总长白生生的目光在沉默的众人脸上扫过,嘴角不易察觉地牵动了一下。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宗前段时间给自己发了封密电,密电的内容是:
顾靖澜不仅愿意为桂系牵线搭桥购买西海精良装备,更在之前的作战中将右翼兵团缴获的鬼子武器,慷慨地分发给协同作战的桂军及其他友邻部队。
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让白生生对顾靖澜本就有底子的信任与好感不断飙升!于是,在会议室这片因晋升议题而冻结的寂静中,白生生的声音打破了沉滞:“委座明鉴!”
他微微前倾身体,手肘支在桌沿,指尖习惯性地轻轻敲击着桌面,“职完全赞同委座的意见!顾靖澜军长此番毙杀敌酋大将,功勋卓着,已非寻常资历所能衡量。
慈战功,威震敌胆,若仍拘泥于论资排辈的陈规,何以激励全军效命?擢升二级上将,正当其时,职全力支持!”
头光光的目光缓缓扫过鸦雀无声的会场,将领们纷纷避开那锐利的视线,或垂首,或侧目。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白生生身上,微微一顿,随即颔首,手中那支沉重的派克金笔在面前的文件上点零,发出笃笃的轻响:“健生所言,深得我心。”
“非常时期,自当有非常之举。毙敌方面军大将之功,便是最硬的资历!若再囿于旧规,便是刻舟求剑,误党误国!”
此言一出,在座的蓝党军高级将领们,哪一个不是宦海沉浮、洞悉风向的老手?眼见委员长已然明确表态支持晋升,再唱反调不过是螳臂挡车,徒惹猜忌。
瞬间,那些凝固的面孔又活络起来,赞誉之声再次如潮水般涌起,比之前更为热烈,且都围绕着“毙杀大将”和“破格”两个核心:
“委座高瞻远瞩,破格用人,实为英明!顾军长毙杀敌酋大将,擢升二级上将,名至实归!”
“正是!毙杀方面军大将,慈功勋,擢升二级上将,理所应当!”
“委座英断!此乃激励全军奋勇杀敌之良策!”
中央军核心人物,第九战区司令长官、武昌卫戍总司令、军事委员会政治部部长、湖省政府主席陈陈,尽管心中对顾靖澜的蹿升和获得委员长如此垂青,隐隐不快,但他更清楚此刻的立场。
作为委员长嫡系中的嫡系,若在众目睽睽之下流露出异议,尤其是在顾靖澜这个刚刚立下毙杀大将奇功的“新宠”光芒正盛之时,无异于自寻烦恼。他脸上迅速堆起笑容,声音洪亮地附和道:
“委座英明!健生兄所言极是!顾军长立此毙杀敌酋大将之殊勋,确是我军之干城,当此国难,理当超擢,破格晋升二级上将,正合时宜!”
头光光环视一周,见再无杂音,满意地收回目光。他拿起那支金笔,在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晋升令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侍从室,即刻电令顾靖澜,晋升其为蓝党军陆军二级上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