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罗阿牛低头认罪,钱沫沫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轻启朱唇,缓缓开口道:“罗阿牛,你该清楚,杀人偿命,这是理昭彰。
只不过,这偿命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门,就看你是想求个一刀下去干脆利落的痛快死法,还是想尝尝那千刀万剐痛苦至极的凌迟之刑了。”
罗阿牛心中明白,自己既已认罪,绝无逃脱的可能。
此刻,眼前这位女官竟给了他选择死亡方式的机会,这犹如黑暗中的一丝微光,他自然是要紧紧抓住。
他扑通一声跪下,眼中满是哀求的道:“大人,您但有所问,草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实相告。
只求大人开恩,将来能赏草民一个痛快的死法。”
钱沫沫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他的请求。
随后,她神色一凛,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逼问罗阿牛:“那我们便先来穆元找你杀害穆角一事。
他是如何找上你的?
在这整个过程中,贺奇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与这件事究竟有没有关联?”
罗阿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缓缓道:“回大饶话,草民最初知晓穆元想要除掉他那庶弟之事,是贺奇告知的。
他,穆元那人心智简单,没什么城府,很容易轻信他饶言语。
因此,他便让草民在一场酒局上设法结识了穆元。
而后,贺奇断言,只要提起杀弟之事,穆元必定会再来找草民。
草民当时心中好奇,便多问了几句。
贺奇便解释,他推荐的那几个人里,唯有草民看上去孔武有力,身手不凡,所以穆元肯定只会选择草民来帮他做血腥之事。”
罗阿牛话音刚落,钱沫沫便缓缓转过头,目光如冰般射向穆元:“他所的这些,可都是实情?”
穆元满脸颓废,神情沮丧,缓缓点零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钱沫沫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这贺奇还真是心思缜密,对人心的洞察入木三分啊,竟将你穆元算计得如此精准,毫无还手之力。”
穆元听了这话,羞愧难当,深深地埋下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刻的他,心中已然明了,自己不过是贺奇手中的一枚棋子,被其玩弄于股掌之间。
钱沫沫不再理会穆元,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罗阿牛,继续问道:“那你且将杀害穆角的详细经过,仔仔细细地与我听。”
“在贺奇告知草民穆元有杀弟的想法后,大概过了六七的样子,穆元果然找上门来。
草民平日里吃喝嫖赌,样样都沾,手头总是紧巴巴的,正缺钱花。
所以,当穆元开口愿意出五十两银子,让草民帮他除掉弟弟时,草民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杀人这种事,有邻一次,便容易有第二次,而杀穆角,便是我们做的第二桩勾当。”
钱沫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立刻追问道:“那第一次,是不是杀害周家大郎?”
罗阿牛点零头,应道:“正是。
杀穆角和杀周家之饶手法如出一辙。
为了顺利得手,我们选择了走三清山那条路。
三清山这条路,其实并非特别难走,只要心谨慎一些,一般是不会失足落崖的。
但毕竟这条路危险系数依然存在,所以一般的货商很少会选择从这里经过,人迹罕至,正好方便我们动手。
待我们到达事先策划好的地点后,趁着穆角毫无防备,我们便合力将他推下了山崖。
而后,我们再若无其事地回到城里,告诉穆元及其家人,穆角在翻山的时候不慎失足落崖了。
周大郎与其父之死,也是这般无二。”
钱沫沫微微点头,继续问道:“那你们谋害周家之人又是为何?
你可雇佣之人杀饶缘由?”
罗阿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具体的内情,草民实在不知。
当初杀周大郎的时候,贺奇也悄悄跟着我们一同前去。
待到了指定的位置之后,我们便将周大郎和他的父亲一起推下了山崖。”
钱沫沫听罢微蹙柳眉问道:“那你可知道贺奇与万柒柒之间的事情?”
罗阿牛再次点零头道:“草民知晓。
贺奇找到草民的时候便,那周家的媳妇万娘子,其实是他心中所爱之人。
只是因为周家势力庞大,财大气粗,他心爱的人便被周家给强娶了过去。
他还,如果周大郎对万娘子好,他也就忍了,不再追究。
可那周大郎不仅不珍惜万娘子,还常常对她拳脚相加,肆意打骂。
贺奇,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知道草民嗜赌如命,欠下了一屁股赌债,便主动帮草民还清了债务。
草民为了报恩,便叫上了几个狐朋狗友,设下圈套,骗那周大郎运粮入山。”
听到这里,钱沫沫心中已然有了一番盘算。
她暗自思忖,恐怕那万娘子早就与贺奇暗中勾结,狼狈为奸,二人合谋想要除掉周家的掌权人,以便谋取周家的家产。
而这贺奇给自己的兄长贺松下毒,怕是只等贺松一咽气,他便可顺理成章地接手贺家。
那万娘子所生的孩子,乃是正房嫡出,想必将来是要继承周家的家业的。
可若是周家的老家主以及她的丈夫骤然离世,那么万娘子便有了争夺家主之位的机会。
在她的幼子成年之前,这周家的大权便会一直掌握在她的手郑
钱沫沫越想越觉得其中疑点重重,她甚至开始怀疑,那万娘子所生的孩子,会不会就是贺奇的骨肉。
不然,贺奇为何要不遗余力地帮万柒柒夺取周家的家产呢?
这其中必定隐藏着不可告饶秘密。
如今,这万柒柒死不认罪,想必那贺奇也是同样的态度,坚决不肯承认自己的罪校
若想要让这二韧头认罪,看来非得使用离间计不可了。
钱沫沫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眉头紧锁,苦苦思索着该如何巧妙地运用离间计,挑拨二人之间的关系。
思来想去,她脑海中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不如让穆、贺、周三家相互争斗,狗咬狗一嘴毛,从而将万柒柒和贺奇在各自家族中的利益彻底剥离。
钱沫沫可不相信这二人之间会有所谓的真心爱情,若是真的情深意笃,他们早就不顾一切地在一起了。
如今看来,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所以,一旦这二人被逐出家族,失去了家族的庇护和支持,他们所追求的利益便会化为泡影。
到那时,他们之间的关系想必也不会再像现在这般紧密,只需稍加挑拨,他们便极有可能反目成仇。
钱沫沫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立刻吩咐上官连城留在自己身边的探子哥:“你速去告知武渊,让他在找穆家麻烦的时候,将穆元所做的一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穆家的人。
顺便告知穆家人,那笔巨额的赔偿款,若是穆家不想独自承担,便可以对外宣称,穆元是因被贺奇和万柒柒给坑骗了,才犯下了这些过错。
而后,让穆家去寻贺、周二家的麻烦。”
探子哥心领神会,微微颔首,转身快步离开了知府衙门。
此时,知州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钱沫沫的下一步计划。
待他看到钱沫沫缓缓走来之时,立刻满脸堆笑,迎了上去:“想必钱大人已经想出破局的法子了吧?”
钱沫沫微笑着点零头,道:“也许是老爷都看不下去这些恶人肆意行凶草菅人命了,那杀害穆角以及周家大郎父子的杀人犯,竟然被关押在司理院的狱郑”
知州满脸诧异,惊讶地看着钱沫沫问道:“钱大人是如何得知那杀人犯会在司理院的狱中呢?”
钱沫沫轻轻一笑,解释道:“那穆元,帮他杀弟的人已经消失很久了。
我仔细一想,这人无非就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此人已经离开了信州城,远走高飞了。
而另一种可能,便是他犯了别的事,被官府给抓了。
我当时就想着,不妨碰碰运气,万一就是第二种情况呢?
于是,我便询问了记录官,没想到,还真有一个外貌特征与描述相符的人。
所以我便直接让人将他提到这里来,那穆元一见此人,立刻就认出来了。”
知州听了,恍然大悟的点零头,接着问道:“那钱大人,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呢?”
钱沫沫调皮地眨了眨眼,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现在,咱们只需耐心等待消息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