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战局如何?”
“不太妙。多次对阵斗将都失利了。”
饕餮看了盛青衣一眼,“杨明进斗将被阿史獾杀了。”
场面挺血腥的,人被一刀劈成两半,肠子落了一地。
盛青衣没有评价。
杨明进选择永昌帝,背她而去是因。
那如今被新帝派去送死,也是他的果。
好在是死在战场上的,也没委屈了他。
月上郑
铁衣城一片寂静。
北城门城墙上,宗寅靠城楼眯了一会,又很快从不安中惊醒。
“老将军,末将在,您再眯一会儿。”
郭将军刚巡视了一圈回来,从火炉上倒了一杯开水,口抿着。
“不对劲,太安静了。”
两军交战,哪怕是晚上,也会派出队骚扰。
很多时候,他们晚上都是伴着对面的喷子辱骂入睡的。
宗寅的不安达到了顶点。
“来人,出去一支斥候队,查看一下。”
他目送斥候队出了城门,黑暗中,惨叫声响起。
“敌袭……”
“定胜军,上城墙,应担”
“凯旋军,守城门,投石营,应担”
两位将军都是久经沙场,很快便布置了下去。
“将军,看上。”
宗寅和郭将军抬头一看,心头一颤。
只见漆黑的夜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只雄鹰在盘旋。
这些雄鹰,每只脚上都抓着什么。
太黑了,他们看不清有多少雄鹰,只听到头顶不停地鹰啸声。
噗噗噗。
什么东西被一团团扔了下来。
“是草团。”
“不好,泡了火油。”
“他们要火攻。”
那些雄鹰飞得太高了,弓箭手的箭根本射不到。
一团团浸满了火油的草团被雄鹰扔进城郑
“快,备水,来人,去,将草团捡走。”
来不及了。
嗖嗖嗖。
一支支火箭,被射入城郑
只要有一点火油被沾上,火就烧起来了。
“快,灭火。沙土,快。”
阿史獾不屑地玩着自己的八字胡。
“灭火?你们灭得了吗?”
不知何时,刮起了风。
北风呼呼地吹来,自北往南,越过狭长的关隘,刮进铁衣城。
火借风势,火苗很快就蔓延开。
上方的雄鹰还在不断地丢下浸满火油的草团。
“不好,粮草,快,往辎重营再去三千人。”
城墙上本来各司其职有序应敌的朔月军,被这一手火攻,打乱了部署。
一队队士兵被抽调下城楼灭火。
城中原来准备的沙土和水,很快就不够用了。
宗寅手脚已经在极度惊恐下失控了,不停地抖动。
他不是害怕自己死亡,而是打了半辈子仗的他,已经看到了这场火攻的可怕后果。
城楼上,留下防守的将士,不到五万。
城门外百里处,北漠军已经列阵,蓄势待发。
“郭将军,两条路,你来选。”
忙得火急火燎的杨将军顿了顿,“老将军,您。”
宗寅深吸了口气,两只布满皱纹的手,紧紧地抓着城垛。
“一条,不救火了,让所有将士上城墙,死战。”
“一条,你带半数年轻力壮的将士,退守庭前城。”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一边保粮食,一边守城墙。
可五万兵力,在对面十六万大军的强攻下,一晚上都守不住。
城破保粮食,留给北漠军的狗东西吃吗?
可不保粮食,死守城墙,物资都烧光了,哪怕这次守住了,他们吃什么穿什么?
早死和晚死的差别。
所以宗寅给了一条退路,退守庭前城。
郭将军苦笑,“铁衣城之后,再无适合防守的城池。铁衣城破,中州大门打开。北漠军便可以长驱直入,进入郡县屠杀。”
“将士们。”
郭将军吼道:“我们身后,是家人,是同胞,是国土。敌我战力悬殊,今日九死无生,将士们,可愿死战报国?”
不管是定胜军,还是凯旋军的将士,都沉默无声。
他们的手在颤抖,牙齿在打颤。
死,谁不怕呢?
可身后,是他们舍命也要守护的山河和家。
“定胜军没有逃兵,死战。”
“凯旋军愿与铁衣城共存亡,死战。”
朔月两军抱着死志,战意高昂。
一营营士兵,回到了城墙上下,有序备战。
他们沉默,他们面无表情。
他们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阿史獾不屑嗤笑。
“呸。”
一口唾沫吐到地上,他举起手中的长刀。
“北漠的勇士们,祭司已经问过了神明,我们今晚,必将破此城,入中州,杀朔月皇帝,占领这片富饶的土地。”
“杀。”
北漠军嗷嗷叫着,向着铁衣城冲杀而来。
攻城梯被一次次架上城墙,后方的弓箭手,密密麻麻的箭支掩护。
朔月军刚伸出头推倒攻城梯,就被箭矢射中,气绝倒地。
一架架攻城梯被推倒,又一架架攻城梯架了上来。
一批批将士倒下,又一批批将士顶上。
盛青衣还未到铁衣城,就看到了漫的火光。
“饕餮,救辎重粮草。贯虹,黄泉借道,招众将士应担”
不少北漠军士兵已经爬上了城墙,负责防守的朔月军士兵举刀迎担
宗寅抽出陌刀,一刀砍掉一个北漠兵半截脖子。
鲜血淋在他的脸上,他不嫌弃,还舔了舔。
“老夫终究还是老了,想当年,老夫用的还是宽柄大刀,一刀一个脑袋。”
“老将军,您往后点,还不到您出手的时候。”
郭将军挡在宗寅身前。
“再不出手,老夫死都不瞑目,滚开,别挡着,碍手碍脚。”
宗寅破口大骂,“早死晚死,差那几个时辰吗?大男人,做什么儿姿态?”
郭将军眼眶一热,不再阻止,手中大刀用力地劈开靠近的北漠兵,将那北漠兵半个肩膀都砍掉了。
阿史獾将风镜丢给副将,提起长刀就往前冲。
“宗寅老东西的人头,必须是老子的。”
在攻城梯上借力攀登,阿史獾一个翻转,便跃上了城墙。
“拿命来。”
宗寅年纪大了,近身战对上猛将,毫无还手之力。
他连避开都做不到。
在阿史獾的急速劈砍下,只能无力等死。
一把大刀挡在宗寅面前,郭将军双手都被震麻了。
这狗东西,力气怎么这么大?
阿史獾狞笑,“找死。”
不过几个回合,郭将军就败下阵来。
“上次被老子劈成两半的那个,好像是姓杨。老子也把你劈两半,让你和姓杨的作伴去。”
郭将军已经脱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史獾的长刀从头顶劈下。
宗寅甚至连扑过来,都来不及。
一柄马槊飞来,带起一阵破空的呼啸。
槊尖直直对着阿史獾的眉心刺去。
阿史獾脸色骤变,收刀侧身。
马槊从他脸庞飞过,划破空气,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