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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救下她,拥抱她,至少能换来一丝劫后余生的依偎和温存。

结果呢?

她为了那个东方烈,毫不犹豫地推开他,用“君大哥”和“你们的”来和自己划清界限。

那句“阿烈哥哥”更是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满腔的酸涩、愤怒和一种被辜负的委屈,像岩浆般在他胸腔里翻腾冲撞,几乎要将他引以为傲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的目光,如实质的冰锥,扫过楚子凌和影六,恰好捕捉到两人眼底一闪而逝的、对他这位堂堂帝君的……同情?

君洛渊只觉得一股荒谬感直冲灵盖。主宰四海八荒,生杀予夺的帝君,竟然沦落到被两个毛头子同情的地步?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自嘲的弧度。

那苦涩几乎要溢出胸腔。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那股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种竭力维持平静的沙哑,却透出比寒冰更冷的疲惫:

“呵呵……”

一声短促的、毫无温度的笑声,像是在嘲笑自己。

“六,你们做得很好,继续吧。”

他摆了摆手。这个简单的动作,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那原本挺拔如松、仿佛能撑起整个地的脊背,第一次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颓然和佝偻,像是被无形的万钧重担压垮。

他不再看任何人,决然地转过身,墨色的袍角在寒风中划出一道孤绝的弧线,就要踏入虚空。

“喂!不是,那个君大哥,你刚来又要走吗?”

楚子凌急了,顾不得传音,脱口而出。

君洛渊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极其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丢下一句石破惊的话:

“嗯!走了。刚刚打了一架,感觉有点渴了,”

他顿了顿,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诡异的温和,

“去找魔帝讨杯茶喝。”

话音落下,他身影一闪,彻底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崖底更加刺骨的寒风和两个彻底石化、下巴快要砸到脚面的身影。

楚子凌如同被一道九玄雷劈中,脖子僵硬地转向影六,眼珠子瞪得溜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无形鸡蛋卡住了气管:

“…六……我是不是…是不是被鬼麒麟拍出幻听了?刚才…君大哥是不是……要去找魔帝讨茶喝?”

影六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在疯狂蹦迪。

他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神飘忽,试图催眠自己也催眠楚子凌:

“哪…哪能啊!子凌兄,你肯定是太崇拜君大哥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绝对是幻觉,对,是幻觉。”

他嘴上打着哈哈,心里却早已万马奔腾,疯狂吐槽:

‘我的个亲娘祖宗哎!讨茶喝?帝君那语气,那眼神,分明是去讨命啊!

完了完了,魔帝陛下这次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上来!

帝君这口滔醋缸兼怒火,怕是要把魔帝的魔渊殿给掀帘柴火烧。

阿弥陀佛,无量尊,保佑魔帝陛下还能见到明的魔月吧……’

楚子凌被影六那斩钉截铁的“幻觉论”得一愣一愣,挠了挠头,傻乎乎地嘿嘿笑起来:

“嗨!我就嘛!君大哥就算再厉害,也不能和魔帝一起喝茶呀!那场面……嘶,不敢想不敢想,肯定是我太紧张,幻听了。”

他好像真的服了自己,长舒一口气,随即又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

“哎呀!光顾着发呆了,走走走。”

他拽起还有些恍惚的影六,

“赶紧去看看东方烈那子怎么样了,可别让他钻了空子,趁着师妹心情低落,花言巧语把师妹给拐跑了,那子看师妹的眼神,啧啧,绝对没安好心。”

影六瞬间回神,鸡啄米般点头,脸上也浮起深以为然的表情:

“对对对,子凌兄英明,那子一肚子龌龊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

万一他趁虚而入,鼓动叶姑娘跟他来个雪山私奔什么的,君大哥回来还不得把我们俩挫骨扬灰啊?走走走,快跟上。”

两人一唱一和,瞬间达成了统一战线,脚下生风,朝着叶南絮和东方烈离开的方向追去,仿佛去拯救即将失足的少女,留下断崖下一片狼藉和刺骨的寒凉。

东方烈倚靠着一块冰冷的岩石,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总算平稳了许多。

叶南絮给的解毒丹效力非凡,加上半的喘息,致命的毒素已被压制,伤口也不再流血,只是深可见骨的抓伤,所带来的剧痛,让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经。

看到叶南絮走回来,他挣扎着想完全站直,却力不从心,大半的重量还是不可避免地压在了叶南絮单薄的肩膀上。

“南絮妹妹,我…我自己能协…”

东方烈声音虚弱,带着歉意。

“少废话,伤成这样还逞强。”

叶南絮没好气地打断他,咬紧牙关,用的身躯努力支撑着他高大的身形,一步一挪,艰难地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往下走。

每走一步,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东方烈身体的重量,以及自己脚下碎石滑动的危险。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稳住两人身形上,努力不去想身后那个决然离去的背影。

然而,当楚子凌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和影六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时,叶南絮还是下意识地、飞快地朝他们身后望了一眼。

空无一人。

只有呼啸的风卷着枯叶掠过嶙峋的山石。

他真的走了,好像只是“路过”。

叶南絮心中那点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极其微弱的期待,像风中的烛火,瞬间熄灭,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灰烬。

她自嘲地牵了牵嘴角,果然……只是路过。

就在这时,身上骤然一轻。

“师妹,我来,这种粗活哪是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干的。”

楚子凌人未到声先至,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只大手已经毫不客气地抓住了东方烈的后衣领,像拎鸡崽似的,粗暴又精准地将他从叶南絮身上“剥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