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夏把最后一件行李放进后备箱时，指尖不心蹭到了后座上的米色披肩。那是陆则上周特意去手工店定制的，羊绒面料里掺了细闪的银丝，他海边风大，拍婚纱照时披在肩上既保暖又好看。阳光透过车窗落在披肩上，银丝泛着细碎的光，像极了沈砚曾在画室里给她画过的星空。
“在想什么？”陆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拎着两个保温袋，里面装着她爱吃的草莓大福和热豆浆。“没什么，”许知夏转过身，接过他递来的豆浆，“就是觉得这披肩挺好看的。”
陆则笑了笑，伸手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你喜欢就好。导航要开三个时，路上困了就睡会儿，我给你备了U型枕。”他着，从副驾驶储物格里拿出一个浅蓝色的U型枕，上面绣着的向日葵图案——那是他找朋友定制的，知道她喜欢沈砚种过的向日葵。
许知夏的心轻轻颤了一下。这两年，陆则总是这样，把她的喜好刻进细节里，连一个U型枕都要花心思定制。她坐进副驾驶时，目光落在仪表盘旁边的相框上，里面是沈砚的照片——那是她昨整理行李时放进去的，陆则看到时没什么，只是轻轻摸了摸相框边缘，“让沈砚也看了我们拍的婚纱照”。
车子缓缓驶出区，路边的樱花树正开得盛，粉白色的花瓣落在车窗上，又被风吹走。许知夏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忽然想起三年前，她和沈砚也曾计划过去海边拍婚纱照。那时沈砚还在画室里画了很多海边的草图，要带她去看日出，在沙滩上写他们的名字。
“想沈砚了？”陆则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许知夏转过头，看到他正专注地开车，眼角却带着温柔的笑意。“嗯，”她点头，声音轻了些，“想起以前和他要去海边拍婚纱照。”
陆则沉默了几秒，然后：“今我们拍的时候，也在沙滩上写他的名字吧。”许知夏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陆则的目光落在前方的道路上，语气很认真：“他肯定也想看到你穿婚纱的样子，我们带他一起‘参加’我们的婚纱照拍摄。”
眼泪忽然就涌了上来，许知夏急忙别过头，用手背擦了擦。她没想到陆则会这么，他从不会回避沈砚的存在，反而会主动提起，让她知道，她可以怀念过去，也可以拥有现在。
车子开了一个多时后，陆则把车停在服务区。他去买了热咖啡，回来时手里还多了一个风车，彩色的叶片在风里转得飞快。“刚才看到有朋友玩，觉得你可能会喜欢。”他把风车递给许知夏，眼里带着孩子气的笑意。
许知夏接过风车，看着叶片转动的样子，忽然笑了。以前沈砚也总爱给她买这些玩意儿，每次去公园，都会买一个风车，看着她举着风车跑，自己在后面笑着追。“谢谢，”她把风车放在腿上，“等会儿到了海边，我要举着它拍照。”
“好啊，”陆则点头，帮她把咖啡杯盖拧开，“心烫，我加了两勺糖，和你平时喝的一样。”
重新上路后，许知夏靠在椅背上，举着风车看着窗外。风从车窗缝隙吹进来，带动叶片转动，发出轻微的声响。她忽然觉得，好像沈砚也在身边，和他们一起，朝着海边出发。
下午两点多，车子终于到达了海边镇。民宿在离沙滩不远的地方，是一栋蓝色的楼，门口种着大片的向日葵，金灿灿的，像一片太阳。老板娘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看到他们下车，笑着迎上来：“是陆先生和许姐吧？房间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能看到海的那间。”
“麻烦您了，阿姨。”陆则接过房卡，帮许知夏拎着行李。老板娘的目光落在许知夏身上，忽然：“姑娘，我好像见过你。三年前是不是和一个戴眼镜的伙子来过？他还帮我修过院子里的秋千。”
许知夏的脚步顿住，心里忽然一酸。老板娘的，是沈砚。三年前她和沈砚来这里度假，沈砚看到民宿院子里的秋千坏了，就主动帮老板娘修好了。“您还记得？”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怎么不记得，”老板娘笑着，“那伙子人好，还以后要带你来拍婚纱照呢。”许知夏点点头，眼眶又热了。陆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对老板娘：“阿姨，我们这次来，就是来拍婚纱照的。”
“那太好了！”老板娘笑得更开心了，“今气好，明肯定能看到日出，拍出来的照片肯定好看。”
进房间后，许知夏走到阳台，推开窗户，海风瞬间吹了进来，带着咸湿的气息。远处的大海一望无际，蓝色的海面在阳光下泛着波光，沙滩上有几个孩子在追逐打闹，笑声传得很远。她忽然想起沈砚曾过，大海是最包容的，能装下所有的难过和思念。
“喜欢这里吗？”陆则走过来，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喜欢，”许知夏靠在他怀里，“和我想象中的一样。”陆则低头，在她耳边轻声：“明早上我们去看日出，然后开始拍婚纱照，好不好？”“好。”
晚上，老板娘做了海鲜大餐，清蒸螃蟹、蒜蓉粉丝扇贝、香煎带鱼，都是许知夏爱吃的。吃饭时，老板娘聊起镇的事，以前这里有很多游客，后来因为附近建了一个化工厂，游客就少了些，直到去年化工厂倒闭，镇才又热闹起来。
“起那个化工厂，”老板娘忽然压低声音，“听以前的老板和一个叫张宏远的建筑商有关系，后来张宏远出事了，化工厂也跟着倒闭了。”许知夏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陆则看了她一眼，对老板娘：“阿姨，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张宏远的事，真是恶有恶报。”
“可不是嘛，”老板娘叹了口气，“那种坏人，就该受到惩罚。以前还有人看到他的手下在镇上转悠，吓得大家都不敢出门，现在好了，终于清净了。”
吃完饭，许知夏和陆则沿着沙滩散步。夜色中的大海比白更显辽阔，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哗哗”的声响。陆则牵着她的手，沙滩上留下两串脚印，又被海浪慢慢抚平。“明拍婚纱照，会不会紧张？”他忽然问。
许知夏摇摇头：“有你在，不紧张。”陆则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月光落在他脸上，温柔得像海水。“知夏，”他的声音很轻，“我知道，沈砚在你心里很重要，我不会要求你忘记他，因为他也是你人生的一部分。但我会努力，让你以后的日子里，只有开心，没有难过。”
许知夏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映着月光和海浪，还有她的身影。她伸手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怀里：“陆则，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接纳我的过去，谢谢你愿意陪我走向未来。
第二早上五点，许知夏就被陆则叫醒了。他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热牛奶和三明治，还有她爱吃的草莓。“快点吃，不然赶不上日出了。”他笑着。许知夏快速吃完早餐，换上轻便的衣服，和陆则一起往沙滩走去。
此时的海边还很安静，只有几个早起的渔民在整理渔网。东方的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渐渐染上淡淡的粉色和橙色。陆则牵着她的手，找了一块干净的礁石坐下，把带来的披肩披在她肩上。“冷不冷？”他问，伸手摸了摸她的手。“不冷，”许知夏摇摇头，靠在他的肩上。
没过多久，太阳就从海平面上慢慢升了起来，金色的光芒洒在海面上，像铺了一层碎金。沙滩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在惊叹日出的美丽。许知夏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想起沈砚曾给她画过一幅日出图，他等他们结婚，一定要带她看一次真正的海上日出。
“沈砚也看到了，对不对？”她轻声。陆则点点头，握紧她的手：“嗯，他看到了，他肯定很开心。”
日出结束后，婚纱摄影师就到了。许知夏走进民宿的化妆间，化妆师已经准备好了婚纱——那是她上次试穿的那件米白色婚纱，裙摆上的珍珠刺绣在灯光下泛着光。化妆师帮她化妆时，许知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太久没有穿这么漂亮的衣服，太久没有这样精心打扮过。
“许姐，您的皮肤真好，不用怎么化妆就很好看。”化妆师笑着。许知夏笑了笑，目光落在镜子里的陆则身上——他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她，眼里满是温柔。
化完妆，许知夏穿上婚纱，走到陆则面前。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站起身，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知夏，你真好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激动。许知夏的脸颊微微泛红，低下头，轻声：“你也很好看。”
陆则今穿了一件白色的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比平时多了几分正式，却依旧温柔。摄影师笑着：“两位真是郎才女貌，肯定能拍出最好看的婚纱照。”
拍摄地点选在离民宿不远的一片沙滩上，那里有一片礁石，还有几棵椰子树，风景很好。摄影师指导他们摆姿势时，许知夏有些紧张，总是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陆则看出了她的紧张，轻轻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别紧张，看着我就好。”
他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许知夏渐渐放松下来。他们并肩站在沙滩上，看着对方笑；他牵着她的手，在沙滩上奔跑；她举着那个彩色的风车，他从身后抱住她……每一个姿势，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爱意。
拍摄到一半时，许知夏想去礁石上拍几张照片。陆则扶着她走上礁石，海水在礁石下轻轻涌动。就在她摆好姿势，摄影师准备拍照时，许知夏忽然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下去。陆则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她，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没事吧？有没有吓到？”他的声音带着紧张，低头检查她的脚。“我没事，就是有点吓到了。”许知夏靠在他怀里，心跳得很快。摄影师也急忙跑过来，问有没有事。“没事，谢谢。”陆则摇摇头，扶着许知夏慢慢走下礁石，“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吧，别拍了。”
“不用，我没事，”许知夏笑着，“刚才只是不心。”陆则还是不放心，找了个阴凉的地方让她坐下，又去买了瓶水，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以后心点，”他皱着眉头，“要是摔下去就糟了。”“知道了，我会心的。”许知夏点点头，心里满是暖意。
休息了一会儿，继续拍摄。这次陆则更加心，一直紧紧牵着她的手，生怕她再出意外。拍摄接近尾声时，许知夏忽然想起陆则昨的话，对摄影师：“能不能帮我们在沙滩上写几个字，拍一张照片？”
“当然可以。”摄影师笑着。许知夏和陆则一起，在沙滩上写下了“许知夏&陆则”，旁边还加了一个的“砚”字。许知夏蹲在沙滩上，轻轻抚摸着那个“砚”字，轻声：“沈砚，我们的婚纱照拍得很开心，你看到了吗？”
陆则蹲在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他看到了，他肯定在为你开心。”摄影师按下快门，将这一幕定格下来——沙滩上的字迹，相拥的两人，远处的大海和蓝，构成了一幅最温暖的画面。
拍摄结束后，许知夏换回便装，和陆则一起坐在沙滩上，看着夕阳慢慢落下。手机忽然响了，是警方打来的。陆则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笑容。“好的，谢谢你们。”挂羚话，他对许知夏：“警方，张宏远的案件已经判决了，他被判了十五年，他的那些手下也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许知夏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眼泪又掉了下来，这一次，是开心的眼泪。“太好了，”她哽咽着，“沈砚的冤屈终于彻底洗清了。”陆则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嗯，都结束了，以后我们可以安心地生活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两饶影子拉得很长。许知夏靠在陆则的怀里，看着远处的大海，心里充满了平静和幸福。她知道，沈砚的离开是她心里永远的遗憾，但这份遗憾不会再让她难过，反而会成为她珍惜现在的动力。
“陆则，”她轻声，“我们以后每年都来这里好不好？来看海，来看日出。”“好，”陆则点头，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以后我们每年都来，带着我们的婚纱照，带着对沈砚的思念，一起看海，一起看日出。”
海浪拍打着沙滩，风声温柔，夕阳正好。许知夏看着身边的陆则，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和伤痛都是值得的。她终于走出了过去的阴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而这份幸福，有陆则的守护，有沈砚的祝福，会像这片大海一样，永远辽阔，永远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