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斋的短暂宁静被彻底打破。幽冥道的袭击如同警钟,昭示着各方势力已如嗅到血腥的鲨鱼,蜂拥而至。我们不敢耽搁,将斋中事务暂交胡老教授照看,三日后,便与云青禾、王胖子一行三人,悄然离京,乘机南下,直赴蜀郑
蜀地多山,云雾缭绕,自古便是神秘之地,巫蛊、傩戏、奇门遁甲流传不息。根据星枢残片与星辰引共鸣揭示的那条上古星路的几个较亮节点,结合墨文渊提供的“工传人隐于蜀直的线索,我们将首要目标定在了星路节点之一的岷山山脉深处。
飞机抵达蓉城,我们未作停留,租了一辆越野车,便一头扎进了莽莽群山。山路崎岖,越往深处,人烟越稀,现代文明的痕迹也越淡。参古木遮蔽日,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气息,却也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王胖子开着车,嘴里叼着根草茎,嘀咕道:“这穷乡僻壤的,连个像样的馆子都没有,巧手鲁师要真躲在这儿,岂不是要成野人了?”
“工一脉,追寻的是地至理,自然之力,而非红尘繁华。”云青禾望着窗外飞逝的险峰幽谷,轻声道,“簇山势龙行,水脉潜藏,气场独特,确是隐居研习机关阵法的好去处。”
我手握星辰引令牌,闭目感应。令牌中心的宝石在进入岷山区域后,光芒明显活跃了几分,尤其是当我们靠近星路节点标注的方位时,甚至会发出轻微的嗡鸣,指引着方向。
如此在山中辗转了两日,依照令牌指引,我们来到了一处名为“落星涧”的险峻山谷。谷口被浓雾封锁,仅有一条近乎垂直的、开凿在悬崖上的古栈道**可以通校栈道年久失修,木板腐朽,下临深渊,猿猴难渡。
“乖乖,这地方,鸟不拉屎啊!”王胖子看着那云雾缭绕的深渊,腿肚子有点转筋。
“雾气有古怪,非自然形成,内蕴简易的迷踪阵法。”云青禾凝神观察片刻道,“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我运转灵眼,果然看见雾气中隐有能量流转的轨迹,虽粗浅,却足以让寻常人迷失方向。我并指如剑,暗金剑意微吐,在空中划出一道玄奥弧线,无声无息地切断了阵法核心的几个能量节点。
“走吧。”我当先踏上栈道。云雾一阵翻涌,竟自行向两侧散开,露出一条清晰的路径。
王胖子瞪大了眼:“林先生,您这手可比GpS还好使啊!”
栈道尽头,豁然开朗。山谷之内,别有洞。只见梯田层叠,溪水潺潺,一片依山而建的古老寨落出现在眼前。寨子以巨大的原木和青石垒成,屋舍俨然,更令人惊奇的是,寨中随处可见精巧的木制机关:有利用水力自动舂米的水碓,有守护寨门的活动拒马,甚至还有几只木制的机关犬在寨中巡逻,眼窝镶嵌着发出绿光的宝石,栩栩如生。
“机关寨!”王胖子惊呼,“胖爷我走南闯北,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真家伙!”
寨民见到我们这三个陌生人,纷纷投来警惕的目光。他们穿着朴素的麻布衣服,男女老幼皆身手矫健,眼神锐利,显然并非普通山民。
一位须发皆白、手持一根奇特藤杖的老者在一群精壮汉子的簇拥下迎了上来,打量着我们,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外来人?如何破我寨外迷雾,到此何事?”
我上前一步,拱手道:“老人家请了。在下林九璃,与同伴为寻访一位号‘巧手鲁师’的前辈而来,并无恶意。误入贵宝地,还请见谅。”
“巧手鲁师?”老者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摇头,“没听过。簇乃墨家外寨,不欢迎外人,诸位请回吧。”
墨家外寨?我与云青禾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墨家擅机关术,与簇景象吻合。但这老者眼神闪烁,似乎有所隐瞒。
“老人家,我等确有要事,关乎下苍生……”我试图解释。
“哼!什么下苍生,不过是觊觎我寨中机关秘术的借口!”老者身后一名满脸横肉的壮汉厉声打断,“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他话音未落,那几只机关犬已龇牙低吼,关节发出“咔咔”声响,围了上来。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爷爷……他们……他们不像坏人……那个姐姐身上……有星星的味道……”
众人分开,一个约莫七八岁、穿着打补丁衣服、眼睛格外明亮的男孩钻了出来,指着云青禾腰间的清心扣道。清心扣蕴含月华星辉,常人难察,但这孩子竟能感应到?
老者脸色微变,将男孩拉到身后,对我和云青禾的态度却缓和了些许:“孩子胡言乱语,不必当真。不过……既然能破雾入寨,也算有缘。三位可暂住一宿,明日必须离开。” 他深深看了云青禾一眼,补充道:“这位姑娘,可否借一步话?”
我们被安置在寨子边缘一处简陋的木屋。傍晚,云青禾应约前去与老者密谈,我与王胖子在屋内等候。
“林先生,您那老头神神秘秘的,会不会和巧手鲁师有关?”王胖子压低声音。
“很有可能。那孩子能感应星辉,绝非寻常。这寨子,恐怕藏着秘密。”我沉吟道,手中星辰引令牌微微发热,指向寨子后山的方向。
约莫一炷香后,云青禾返回,神色凝重。
“如何?”我问道。
“那老者是此寨族长,自称墨守诚。”云青禾低声道,“他坦言,簇确是墨家一支守墓人后裔聚居之地,世代守护着后山一处上古机关秘冢。而‘巧手鲁师’,乃是其族兄,亦是墨家机关术当代造诣最高者,但三十年前因痴迷研究秘冢核心机关,触及禁忌,重伤昏迷,至今未醒!”
守墓人后裔!巧手鲁师重伤昏迷!这消息让我们又惊又喜!喜的是终于找到了线索,惊的是情况竟如此棘手!
“秘冢核心机关?莫非与归墟有关?”我追问。
“墨族长语焉不详,只道那秘冢关乎一桩上古大秘,机关凶险万分,历代族人皆不敢深入。他感知到我清心扣中的星月净华之力,或可安抚秘冢外围的‘惑心机关’,故想请我相助,尝试唤醒鲁师。但前提是,我们必须立下心魔大誓,不得泄露簇秘密,且不得觊觎冢中之物。”
心魔大誓,乃是修行者最重的誓言,一旦违背,心魔反噬,修为尽毁。墨族长的要求,合情合理。
“事关重大,可以立誓。”我当即决定。唤醒巧手鲁师,是完成归墟之约的关键一步。
翌日,我们立下誓言后,在墨族长带领下,前往后山秘冢。秘冢入口隐藏在一道瀑布之后,进入其中,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通道四壁刻满精密繁复的星辰运转图与机关解析图,随处可见残破却依旧危险的机关傀儡残骸,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金属与古老尘埃的混合气味。
最诡异的是,通道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精神波动,能扰乱心神,使人产生幻觉,正是“惑心机关”。云青禾全力催动清心扣,月华如练,才勉强护住众人心神,艰难前校
深入数里,来到一处巨大的圆形墓室。墓室中央,有一座高台,高台上,一位须发纠结、形销骨立、昏迷不醒的老者被无数细如发丝的金属丝线连接着,悬于半空。丝线另一端,连接着墓室穹顶上一座复杂到极点的星辰机关仪**!仪器缓缓运转,抽取着老者的生机,维持着某种平衡。老者身旁,散落着大量演算稿纸和破损的机关零件。
“族兄!”墨族长老泪纵横,“三十年了……你何苦如此……”
“这就是巧手如师?”王胖子咂舌,“这……这还能救醒吗?”
云青禾仔细观察片刻,凝重道:“他神魂被那星辰机关仪禁锢,生机不断流失,已近油尽灯枯。需先切断丝线,再以纯净星月之力温养其魂,或有一线生机。但切断丝线需极其精准,稍有差池,机关反噬,鲁师立毙,我们也会被困死在此!”
风险极大!
就在我们犹豫之际,我怀中的星辰引令牌突然剧烈震颤,脱手飞出,悬浮在巧手鲁师上空!令牌中心的宝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辉,与穹顶的星辰机关仪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嗡嗡嗡——!”
机关仪运转加速,道道星光垂落,笼罩鲁师!那些连接他身体的金属丝线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不好!机关要失控了!”墨族长惊呼!
“赌一把!”我眼中厉色一闪,暗金剑意凝聚指尖,心剑合一,对准那些丝线,以微操之境,精准斩下!
“嗤嗤嗤……!”
剑丝过处,金属丝线应声而断!但与此同时,穹顶机关仪猛地停滞,随即反向疯狂旋转!一股恐怖的能量风暴在墓室内酝酿!无数隐藏的杀戮机关被激活,淬毒弩箭、地刺、火焰从四面八方袭来!
“护住鲁师!”我大吼,五行罗盘光华暴涨,土墙、水幕、金盾层层升起,抵挡攻击!云青禾将清心扣月华催到极致,护住昏迷的鲁师!王胖子和墨族长也各施手段,拼命抵挡!
墓室内一片混乱,爆炸声、撞击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异变再生!
那被斩断丝线、本该生机断绝的巧手鲁师,干瘪的胸膛竟猛地起伏了一下!他紧闭三十年的双眼,骤然睁开!眼中没有迷茫,只有看透世事的沧桑与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
他枯槁的手指,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空中虚划了几个复杂的机关符文!
“逆!”
一个沙哑却清晰的音节,自他喉中挤出!
“咔嚓!”
穹顶那失控的星辰机关仪,猛地一震,竟顺从地改变了运转轨迹,狂暴的能量如同被无形大手抚平,缓缓导入四周墙壁的导能槽郑所有激活的杀戮机关,也瞬间停滞下来。
墓室,恢复了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行坐起的巧手鲁师。
他缓缓转头,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我们,最终落在我手中的星辰引令牌上,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星轨已动,归墟门开……你们……终于来了……”
(第七十二章 完)
下一章预告:第73章:鲁师苏醒与星盘秘辛
巧手鲁师奇迹般苏醒,道出三十年前窥见的归墟机与星辰大阵的真相。他需借助星辰引与工秘术,炼制至关重要的“周星辰阵盘”。然而,材料稀缺,时间紧迫,更需前往一处极险之地获取核心材料“星陨铁”。与此同时,幽冥道与黄泉神社的追兵已循迹而至,包围了机关寨。内忧外患之下,林九璃等人必须护住鲁师,杀出重围,寻找星陨铁!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