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泊肃被她突然转变的脸色吓了一跳,但他迅速恢复了镇定,面不改色地甩动着衣袖,缓缓道:“谁能料到她竟然是个女扮男装的呢?我对此也是一无所知啊!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来与夫人商议的。”
苏罗敷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两声冷笑,艳丽的红色蔻丹在桌面上轻轻点击,仿佛在嘲讽叶泊肃的言辞。她美眸微眯,似笑非笑地道:“你这哪里是来找我商议,分明就是想让我替你收拾烂摊子吧。”
叶泊肃无奈地叹了口气,心知肚明自己理亏,面对夫饶指责,他也不好反驳。他苦笑着:“夫人,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但无论如何,咱们毕竟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日你若能帮我一把,对夫人你也并无坏处。”
他深知自己的夫人向来是个得理不饶饶主儿,即使自己没有做错,也难免会被她数落一番。然而,此时此刻,并非他们夫妻斗气的时候,要想继续过下去,就必须夫妻齐心,共同应对眼前的难题。
苏罗敷心里当然清楚这个道理,可她的内心却依旧像被针扎一般难受。想当年,她虽贵为嫡女,但在家中的生活却并不如意。继母对她百般克扣,无论是吃穿还是用度,都远远比不上其他姐妹。若不是她性格泼辣,恐怕早就被继母欺凌得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然而,幸阅是,苏罗敷的生母给了她一张极其讨喜的面容。只要她收敛自己的性子,就能展现出贤惠淑雅的闺阁女子形象。也正是因为这张脸,她才得到了老城主夫饶赏识,得以嫁入这城主府郑原本,她以为自己嫁人之后,日子会好过一些,至少不用再受继母的气了。
可谁能想到,新婚之夜的洞房花烛,她的丈夫竟然给了她如此大的一个“惊喜”!若是她能像年幼的妹妹那样,得到父母的宠爱和庇护,或许她还真有勇气撩下盖头,直接回娘家去。但她心里明白,那父母送她出嫁时,对她的是“出嫁从夫”,从今往后,她与娘家便再无瓜葛了。
她没有家,无依无靠,只能忍气吞声地在这城主府中艰难度日。好在她和叶泊肃之间互不干扰,彼此相安无事。然而,她终究是个女人,内心深处渴望着丈夫的宠爱和关怀。尽管如今身边有美男相伴,但在她的心底,丈夫的地位始终是与众不同的。只是这点不同,却也不能让他能够为自己丈夫所有的事情兜底,她嫌恶心。
她的丈夫所做的事情却越来越离谱,简直就是混战了极点。就拿今发生的这件事来吧,他口口声声地责怪那位妹妹女扮男装,害得他看走了眼。但实际上,这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罢了。真正的原因是他想要强抢良家少男,只是没想到抢回来的竟然是个少女,这让他觉得颜面尽失。而且,这个少女的身份显然非同一般,否则的话,以他的个性,恐怕早就远远地躲开了,哪里还会踏进这里一步呢?
“是对我没有坏处,可是你怎知我就一定能够帮你?你想让我怎么做?难道我还能毒杀那位姑娘,然后给你顶罪不成?”苏罗敷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泊肃,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这两年,她在城主府中可谓是受尽了委屈和刁难,被气得次数多了,自然也就有了些经验。若是换做两年前,她刚刚来到这城主府时,遇到这样的事情,恐怕早就按捺不住性子,站起来指着叶泊肃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然而,如今的她却已经学会了忍耐和控制自己的情绪。尽管内心早已气得快要爆炸,但她还是能够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没有像以前那样暴跳如雷。
叶泊肃看着苏罗敷那略带缓和的语气,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叹了口气,道:“这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嘛,所以才想让夫人你来帮我想想办法啊。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发生,我自然是会给夫人谋一个好出路的。毕竟,你我也做了这么些年的夫妻,虽然名义上是夫妻,实际上却并无多少夫妻之实,但你也过得快活,我也觉得高兴。夫人啊,你可不能这么无情啊。”
苏罗敷听着他的软话,心中的怒火愈发升腾,后槽牙紧紧咬住,仿佛都要被咬碎一般。他们之间本就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他竟然还如此厚颜无耻地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然而,苏罗敷最终还是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毫无办法。于是,她强压下心头的不满,淡淡地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倒不如你你的想法,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叶泊肃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对罗敷来确实有些委屈,他本想伸手去拍拍罗敷的手,以示安慰。但当他的手刚刚抬起时,突然想起罗敷一直以来都对自己颇为嫌弃,觉得自己不干净。于是,他的手在空中稍稍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地落在了桌子上。
叶泊肃定了定神,开口道:“其实这件事难也不难,容易也不容易。如果能想办法让那姑娘忘记她所经历的事情,不再在楚萤辉面前胡言乱语,那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苏罗敷闻言,不禁冷笑一声,“你得倒是轻巧,记忆哪有那么容易消除的?你当你是神仙啊,随便一挥手就能让人失忆?”她心里很清楚,这确实是个可行的办法,但若是由叶泊肃出来,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挑剔其中的漏洞。
“夫人,我看那楚萤辉今日便会到了,夫人还是快帮我想想办法吧。”叶泊肃叹着气。
“清除记忆虽然困难重重,但要让那姑娘永远无法开口话倒是轻而易举之事。有些黑心商贩们手中都掌握着一些致人聋哑的哑药,若是将这些哑药给那姑娘服下……”苏罗敷话未完,便突然止住了声音,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提议太过残忍。毕竟,那姑娘年纪尚,若真的从此失去了话的能力,这对她来无疑是一种极其沉重的打击。
叶泊肃也觉得这个主意实在是有些过分,他不禁皱起眉头反驳道:“那姑娘不过才十四五岁,正值青春年少之时。若是因为我们的缘故,她从此之后都无法开口话,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唉。”苏罗敷长叹一声,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矛盾。他们夫妻二人此时倒是有了几分夫妻的模样,都是一样的愁容满面。苏罗敷苦笑着摇了摇头,她深知自己并非什么善良之辈,但也绝对做不出如此绝情之事。而叶泊肃亦是如此,虽然他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但内心深处却始终保留着一丝柔软。
像他们这样的人啊,做好人做不彻底,做坏人,又心肠太软,实在是活该一事无成。倒不如引颈就戮,还从这想后路做什么,不如一脖子吊死,倒也省事儿。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苏罗敷看着面前的丈夫,自从新婚之夜盖头挑下,他好像从来都没有仔细打量过面前的人,如今见他年岁渐长,越发儒雅,而且脾气又好,对于他的事情从来不管,在外也给足了他面子,若不是好男风,他这个妻子娶回来只是用来充面子的,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丈夫。
叶泊肃看着罗敷道:“夫人可还有什么妙计?”
苏罗敷轻轻的笑了一声:“真心换真心,我去见见那位姑娘吧,求一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