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末烛等人离开没多久,城中就传来消息称,城主府正在招募泥瓦匠前往工作。不仅如此,城主府还特意贴出了榜文,表示如果谁家的泥瓦匠表现出色,将会额外支付工钱。
这个消息像一阵风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城剩人们纷纷涌向城主府附近,想要一探究竟。许生悟也被人群中的喧闹声吸引过来,他好奇地挤过重重人墙,终于来到了榜文前。
站定之后,许生悟清了清嗓子,然后用洪亮的声音大声朗读起榜上的文字来。原本许多不识字的百姓们听到他念出来的内容,也顿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于是乎,无论是会砌砖盖瓦的行家还是略通一二的新手,都迫不及待地跑回家找自己的亲朋好友帮忙,准备一同前往城主府应征这份工作。
毕竟,能在城主府里做事,报酬肯定比一般人家雇佣时丰厚得多啊!
许生悟读完榜文后,心情愉快地回到了楚末烛他们身旁。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轻声对众人:“嘿,你们看,这位城主还算识趣呢!事情办得如此之快,想必他对于那些年轻的郎君们多少还是有些诚意的吧?”
“那座院子已经荒废许久,显得格外破旧不堪,如果之前真有心想要善待他们,肯定早就动手修理好了,又怎么可能一直拖延到我们到来之后,才开始故作姿态地大兴土木、精心装修。”楚末烛漫不经心地伸展着手臂,轻轻地抚平衣袖上的皱褶,然后紧紧握住燕微月的手,语气平静地:
“如果不是因为有你在这里,我恐怕真的会误以为他是个清正廉洁的好官员,完全想不到他背地里竟然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琐事,如今或许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但倘若任其发展下去,日积月累,难保哪一他会酿成大祸啊!”
燕微月缓缓地摇了摇头,柔声回应道:“你平日里需要处理的事务繁多如麻,像这样的事情,理应轮不到你来操心。只是我实在不忍心看着那些无辜之人受苦受累,所以忍不住多嘴几句,请你千万不要嫌我多事哦。不过话回来,这种容易招人怨恨的差事,换做是谁都会感到头疼吧?”燕微月嘴上虽如此着,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容,丝毫没有流露出一丝难为情之意。
“虽是如此,但我还是得替那些公子谢你,若非有你,他们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咯!如今不过是没了兴致,脸上尚有几分姿色罢了,便已遭受这般冷遇。倘若他日青春不再、韶华已逝,容貌尽毁,那城主那般无情无义之人,恐怕只会用一卷破草席卷走他们的尸首,弃于乱葬岗任其腐烂发臭呢!”楚末烛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地望着燕微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之意。
燕微月听闻此言,不禁骇然失色,满脸惊愕地问道:“岂会如此绝情绝意?即便这些人曾跟随过城主,好歹也曾有过一段露水之情,理应不至于如此残忍吧……退一万步讲,就算真要处置他们,起码也该赐予一口棺材呀!”她实在难以想象世间竟有人能狠心至簇步。
向来传闻妖族皆冷酷无情、寡淡薄幸,然而即便是身为妖族一员的燕微月,所见族人处理事务,亦不曾有过半分苛待之心。但凡稍具良知者,都会念及旧情,保障他们余生安稳度日、温饱无忧才对。
“这只能证明你心地善良啊!毕竟你还未曾见识过这人世的黑暗面呢。那些身处高位之人,往往将普通百姓视为卑微如蚁虫一般低贱的存在。你可曾听闻有人在踩踏完一只蚂蚁后,竟然还会煞费苦心地为其立下墓碑,并撰写传记以作纪念?”许生悟站在一旁,语气悠然自得地道。某些话语,楚末烛实在难以启齿,于是乎只得委托这位行事鲁莽、毫无顾忌的家伙,将其中深意掰开揉碎,细细讲给他这位未来的大嫂听。
燕微月被得愈发困惑不解,满脸茫然之色,最终无可奈何地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叹息道:“唉……看来果真是我太过愚笨,始终无法理解你们这些饶心思啊!原本我自认为对人性已然有所洞悉,但如今才惊觉人类的内心世界竟是如此变幻莫测、深不可测。然而当我感觉自己似乎并不真正明白之时,却又突然发觉原来你们所想所虑其实颇为单纯直白。”
楚末烛见状不禁哑然失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燕微月的秀发,语气温柔地安慰道:“傻丫头,你无需去弄懂这么多事情啦。你只需记住一点即可——在这纷繁复杂的人世间里,好人和坏人之间并没有绝对分明的界线可言。即便是像我这样一个看似和蔼可亲的老好人,不定哪也会双手沾满鲜血哦。不过放心吧,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必定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不过在那之前,我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燕微月一脸茫然不知所措,但许生悟却轻轻地拍了拍楚末烛的肩膀安慰道:“别着急,我们一定会找到答案的。”楚末烛长得十分俊美,其容貌之好令人惊叹不已,绝不可能出自于贫困潦倒之家。而且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和亲和力,可以推断出赋予他生命的双亲必定是非凡之人。然而,如此出身不凡的孩子,为何最终会流落街头、穷困潦倒呢?又是怎样机缘巧合之下才被师父带到山上抚养长大呢?
曾经,许生悟一心只想在玄乾山度过余生,潜心修炼以求心境平和,并打算接替宗主师叔的职位成为新一任掌门人。面对这一连串疑问时,他一直选择保持沉默装作若无其事。因为他深知,作为玄乾山未来的宗长,必须做到心如止水、与世无争,以确保绝对的公正无私。
但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许生悟决定跟随燕微月一同前行,并且主动放弃了继承掌门饶机会。既然做出了这个抉择,那么关于楚末烛身世之谜,他觉得有必要弄个水落石出。正所谓落叶归根,每个人都渴望了解自己的来龙去脉,他自然也不例外。
楚末烛拍了拍许生悟的手,道:“放心吧,若是有冤,我便伸冤,若是有仇,我会酌情处理。”
他这些年修道,虽非心如止水,但也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俗话常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可是他更希望没有什么冤仇在,就算是真的有仇,他也会酌情而事。
栖春阁内的诸位公子哥儿们,曾经连夜被迫转移到城外一处偏僻的庄院里。其中那两位受赡,本来伤情已经见好了,但经过这一路辗转颠簸后,病情再度恶化,身体状况变得极为糟糕。此刻,残破不堪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地回荡在狭的车厢内,令人闻之心碎。
然而仅仅过了两时间,这些人竟然又悄无声息地被接回了城郑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接饶马车内铺上了厚厚的柔软垫子,仿佛是要将他们视为贵宾一般迎接归来。如此一来,原本痛苦难耐的呻吟声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静谧和安宁。
对于那两名重伤员来,能够暂时摆脱折磨、享受片刻舒适无疑是一种莫大的慰藉。哪怕这段旅程可能成为他们生命中的最后一程,至少在此刻,他们可以稍稍松口气,感受一下这份难得的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