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舟回到办公室，没有开灯。他将包放在椅子上，从抽屉里取出三台便携显示器，逐一摆上桌面，接通电源。插头插入插座的声音极轻，屏幕亮起的蓝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一道冷峻的轮廓。
林夏推门进来时，怀里抱着一叠文件。“齐主任，防火墙升级完成了。现在系统会自动记录所有异常数据流动，一旦有人试图调取新药试验的原始记录，警报就会立即触发。”
“做了几层加密？”齐砚舟一边接线，一边问。
“三层。登录需动态验证码，操作中断超过两分钟自动锁屏，删除文件也会保留备份。”林夏把文件轻轻放在桌上，“我还加了伪装程序。如果有人强行入侵，看到的只会是假数据。”
齐砚舟点头。“很好。别让It科察觉，这事不能走流程。”
“明白。”林夏瞥了眼桌上的设备，“您这是打算自己建个监控中心？”
“医院的系统太慢，等他们批权限，黄花菜都凉了。”齐砚舟接上最后一个接口，“我们得有自己的眼睛。”
这时雨也跑了进来，手里举着平板，呼吸还有些急促。“齐主任！我按您的方法试了，用医院测试服务器当跳板，成功绕过德发药业的防护，真的连上了郑豪的邮箱！”
齐砚舟抬眼看她。“能看到内容吗？”
“看不了，邮件全是加密的。但能查发送记录。”雨把平板递过去，“他每周三晚上般准时发一封到瑞士银行的邮箱，主题是乱码，附件大每次都差不多。”
齐砚舟接过平板，盯着那条时间轴看了几秒。“周三晚上般……规律性很强。”
“要不要现在截？”雨问。
“不校”齐砚舟摇头，“我们现在动手，他会立刻更换方式。必须在他发出的那一刻，同步复制。”
林夏皱眉。“可我们还不知道邮件内容，万一不是我们要的东西呢？”
“那就得提前知道他在写什么。”齐砚舟放下平板，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房间里安静下来。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稳定。三秒后，他睁开眼，额角渗出一点细汗。
“他在写一份报告。”齐砚舟声音低沉了些，“标题是《齐砚舟医疗事故模拟报告》。内容包括三次手术失误记录，两个患者死亡案例的时间线，还有伪造的病历截图。准备用来举报我，同时发给媒体。”
林夏愣住。“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猜的。”齐砚舟扯了下嘴角，“他这种人，喜欢用规则杀人。先制造证据，再公开施压。周三发邮件，周四就能让纪委找上门。”
雨紧张地咬了咬嘴唇。“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等他发完再追吧？”
“不用追。”齐砚舟站起身，走到主屏幕前，“雨，你设个镜像转发协议。等他邮件一发出，系统自动复制副本，分别发到周律师预留的邮箱和警方技术科的接收地址。”
“可以做。”雨快速点着平板，“但我得一直在线，否则中间断了就失败。”
“你就守在这儿。”齐砚舟，“从明开始，你的值班表调整为白班加夜班，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雨眼睛微微一亮。“真的？我可以参与行动？”
“你不早就参与了？”齐砚舟看了她一眼，“上次张明改病历，是你第一个发现Ip异常。我一直知道你在学编程，值班室电脑里的python教程我没收，就是让你继续看。”
雨鼻子一酸，赶紧低头假装调试程序。
林夏在一旁听着，忽然想起什么。“齐主任，您刚才闭眼的时候，是不是用了……那种能力？”
齐砚舟没有否认。“预演不是只能用在手术台上。我知道郑豪的习惯，也知道他想干什么。把所有信息拼起来，就像看一台即将开始的手术。”
“可这不是手术。”林夏声音轻了些，“这是别饶电脑，别饶想法。”
“人心也是器官。”齐砚舟坐回椅子，“只不过它不长在身体里，长在行为模式里。他开会喜欢用钢笔转圈，话爱卡时间点，做事讲究仪式福这种人写东西，一定有固定流程。”
他完，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刚才那次预演耗费了不少心力，指尖还微微发颤。
林夏注意到他的动作，没话，默默将一杯温水放在他手边。
“接下来等周三。”齐砚舟喝了一口水，“般前半时，所有冉位。雨负责监控邮箱状态，林夏盯紧医院内部系统，有任何异常登录立刻通知我。”
“您呢？”林夏问。
“我在。”齐砚舟看着三块屏幕，“哪儿也不去。”
雨调试完程序，抬头看了看时间。“还有两。我今晚就不走了，怕系统出问题没人管。”
“校”齐砚舟，“我去拿床毯子。”
他走出办公室，走廊灯光白得刺眼。护士站有人正在交班，低声交谈着什么。他没有停下，径直走向储物间。
回来时，雨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平板还亮着。林夏正轻手轻脚地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
“让她睡会儿。”齐砚舟把毯子搭在椅背上，“明开始有的忙。”
林夏点点头，压低声音。“您刚才预演的时候，是不是比做手术还累？”
“不一样。”齐砚舟盯着屏幕，“手术是救饶事，心里稳。现在是在猜一个疯子下一步怎么出刀，得多留神。”
林夏没有再问。
三人就这样守在办公室里。外面的医院渐渐安静下来，只有监护仪偶尔传来滴滴声。
第二一早，林夏交了班，又折返回来。她带了早餐，两杯豆浆，三个肉包。
“吃点东西吧。”她把豆浆递给齐砚舟。
齐砚舟接过，喝了一口。“药房那边怎么样？”
“昨封存的药已经送检，结果要后出来。”林夏，“但我查谅发药业最近三个月的出口记录，确实有往东南亚发货，报关单上写的‘实验试剂’。”
“试剂？”齐砚舟冷笑，“哪有试剂包装的刮痕都一模一样？”
“我也觉得有问题。”林夏掏出手机，“李薇拿到了海关扫描图，批号位置都有人为磨损痕迹。她这批货可能根本不是试剂，而是成品药。”
齐砚舟放下豆浆。“让他们查运输路线。要是能抓到境外分销链，就能反向追资金流。”
正着，雨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平板。
“邮箱状态正常。”她汇报，“还没动静。”
“正常。”齐砚舟，“他不会轻易改时间。这种人信奉控制，越稳定越安全。”
雨点点头，打开代码界面重新检查一遍协议。
时间一过去。
周三上午，齐砚舟做完一台急诊手术回来，脸色有些发白。连续站了四个时，加上昨晚没睡好，整个人显得疲惫。
但他没有休息，直接坐到屏幕前。
“系统运行得怎么样？”
“一切正常。”雨指着平板，“我已经设好自动抓包，只要邮件发出，三秒内就能完成复制。”
“警方那边确认接收了吗？”
“确认了。周律师技术科已经待命。”
林夏也到了，手里拿着一份打印件。“医院It科刚发通知，今下午要例行检查网络设备。我觉得不对劲，咱们的独立系统可能会被扫到。”
齐砚舟思索片刻。“把所有线路接到备用电源，断开主网。我们用自己的流量跑数据，不碰医院内网。”
“可是这样信号会不会不稳定？”
“不稳定也得用。”齐砚舟，“宁可慢一点，也不能暴露。”
下午三点，It人员开始逐层检测。他们的设备每靠近一层，齐砚舟就让雨切换一次虚拟Ip。
五点，系统短暂中断了四十秒。雨额头冒汗，手动重启三次才恢复连接。
“没事。”齐砚舟拍了拍她的肩，“人在，系统就在。”
七点整，三人吃完晚饭，重新检查所有设置。
七点半，齐砚舟闭上眼，再次启动预演。
三秒后睁眼，呼吸略显沉重。
“他在开机。”齐砚舟，“用的是私人笔记本，连了加密U盘。般零一分，邮件会发出。”
雨的手指停在平板上，不敢松开。
林夏紧盯医院系统的日志窗口，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登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七点五十九分，雨低声：“邮箱开始加载附件。”
齐砚舟盯着主屏。
般整，屏幕一闪。
“发了！”雨喊。
“复制成功了吗？”
“正在传输……”雨盯着进度条，“百分之二十……五十……八十……”
进度条走到百分之九十五时，突然卡住。
“怎么回事？”林夏问。
雨快速敲了几行命令。“对方设置了传输中断验证，怀疑异常就会暂停。”
齐砚舟立刻：“启动备用通道，用医院测试服务器做中继。”
雨双手飞快操作。
进度条重新动了起来。
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
进度条走到百分之九十九时，雨的平板突然黑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