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都不想在回忆第二遍的许松,狠狠的吐掉嘴里的牙膏沫,真没想到他手里还有功夫。
李宝根悠哉悠哉的靠坐在椅子上,看着二货舅子愤恨离去,微微勾了勾嘴角。
还好当初练功再苦也咬牙坚持下来了,不然以他两年前的体格子,还真弄不过这大伙儿。
高凤英把鱼拎进厨房放到盆里,从水桶里抱出拔着的西瓜,冲洗了一下捕,一分为二,切了半个放到盘子里,笑呵呵的端着到了堂屋,嘴里招呼道:
“宝根吃西瓜,尝尝甜不甜?”
“诶,这西瓜可挺稀罕的,在咱这我还没看见有卖的。”
“是松跑到了京都,他同事熟门熟路买了几个,他第一次去摸不着门道,就匀了一个回来。”
许松进门就见老娘笑眯眯的,给别人儿子递西瓜,看那子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就刺眼。
“杵那卖啥呆儿呢?赶紧洗脸吃饭,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家里来的且呢,吃点饭还得三请四请的。”
许松一阵气闷,走到水盆边“噗噗噗”搓起脸来,也不知道那子给爹娘吃啥迷魂药了,你看看人家宝根多稳当,看看人家多会来事儿……
再好也是别人儿子,老了还不得靠他养老,唉,拎不清啊拎不清,没救了!
李宝根一点没客气连吃了三块西瓜,沙瓤的齁嗓子甜。
“宝根,在吃两块,厨房还有半拉呢。”
“婶儿吃不下去了,这玩意水分大,占肚子。”
他把西瓜子留出十多粒,直接扔进空间,以后就算是大冬也能实现西瓜自由了。
李宝根瞧着舅子,猪八戒扫残席一般,狼吞虎咽一扫光。
见他吃完了,才开口出此行的目的,“松,今个来找你办点事,你能不能弄来5张卧铺票。”
许松闻言眼睛铮亮,一下就支棱起来了,挺出大公鸡一般的胸脯,嘚瑟的刚要开口。
就瞧见正在捡碗的老娘,背对着那子眼神狠狠地瞪了过来,从嗓子眼里挤出微不可闻的声音:“你给我好好话。”
许松立刻老实了,怂了,硬气不起来了,哼哼唧唧的:“5张可能有点费劲儿,别的列车员有时也帮熟人买卧铺。”
“那就弄两张吧,剩下买普通票就行了。”
李宝根也没真想要5张,先把要求拉高点,被拒绝后再提个比较低的诉求。
以这二货要面子的尿性,一定能把事办漂亮了,不然怕他为了跟自己做对,不出力,老许家人还是不错的,能搭把手就帮一把,一辈子谁没个难处。
“两张卧铺票没问题,你啥时候要?”
“这一两,越快越好。”
许松看了眼外面火热的气,又偷瞄一下在厨房门口听动静的老娘,认命的道:“那你骑车带我走一趟火车站吧,我去找人问问。”
“成啊!你不换换衣服?”李宝根扫视着穿着破洞背心,卡巴裆打着补丁的大裤衩,尴尬的问要往外走的二货。
高凤英哪里还能在厨房待得住,也顾不上在场的二姑爷了,一家人早晚知道啥脾气属相,瞒着掖着等到露馅不一定是好事。
想到这她也就不客气了,她伸着出手指,上下点着臭子穿的一身衣服,气势汹汹的:
“谁家没对象的大伙子,出门不是干净利索的,你看看你,碎裆尿裤的邋遢样儿,老光棍捯饬的都比你精神。”
大意了,许松一个屁都没敢放,一个滑铲直接从床底下,抻出一个木箱子,从里边划楞出来两件衣服,就往身上套。
高凤英越看越生气,“还有你那头发跟长毛老怪似的,回来上理发店剪成寸头。”
许松被炮崩得灰头土脸,胡乱应了一声,驴尥蹶子般跑出了屋。
李宝根瞅着一溜烟跑出去的二货,笑着:“婶儿,那我们就先走了。”
“诶,早去早回,办完事过来吃炖鱼。”
“婶儿,我就不过来了,这两手头有点事忙完了再来,都是自家人你别出来了。”
李宝根拦住要送饶高凤英,摆摆手,推着自行车出了院子。
许松蹲在院外的墙根底下等着,见他出来了,有点挂不住脸的走过去,嘀咕道:“我今可都是因为给你办事,才挨我娘骂的,以后对我尊重点!”
李宝根长腿一挎坐在车座上,欠欠的扎他心,“行啊,只要你以后不主动跟我伸手,我保证不无缘无故揍你。”
许松被气得一佛升二佛出世,龇牙咧嘴的威胁道:“子儿,我事可还没给你办呢?话最好注意点!”
李宝根一副欠揍样儿,手松开车把抱起手臂,懒懒散散的:“哦!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咱还没出发呢,要不我回去找婶子聊聊?”
许松被气得直喘粗气,满脸憋屈的一屁股坐上后座,趁宝根没扶车还使劲儿的往上蹭了蹭。哼!就这气吧啦不吃亏的样儿,家里人还都拿当个宝,太不公平了。
李宝根被逗得笑了笑,扶好自行车脚下一蹬骑了出去,就这德行还跟他叫号呢?
纯纯一个中二少年,和自己刚穿来时一模一样幼稚,再上两年班学会圆滑,就不这么直球了。
七月,骄阳似火,它毫不吝惜的对待每一个看到的人。
两冉了火车站,都被晒得出了一身臭汗。
许松被热得心烦,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理直气壮的安排道:“我先进里面找人,你在那边墙根等我吧!”
“行,我把钱先给你,你在帮打听一下,沪市有没有到广省的客船,”李宝根看了眼他指的方向,把钱递了过去。
“你同事啊,采购跑这么远?”
“嗯,有俩人下个月要去。”
“成,我帮着问一嘴,你等信儿吧!”
他推着车到墙根处,打上车梯子,屁股靠后座上,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空气被晒得发颤,地面升起的热气袅袅浮动扭曲,这痔疮都得晒成葡萄干!
等了大概一个时,许松才得意洋洋的迈着方步挪过来,看他这张狂样儿,应该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李宝根给他递梯子,明知故问道:“怎么样?事成了吗?”
许松一副老大他老二的显摆样儿,甩了甩手上的车票和零钱,屁股要是长根尾巴都能甩上了。
“那必须地,我亲自出马,这点事手拿把掐的,三张卧铺票15一张,两张站票6块2一张,得到北京转车去沪剩”
李宝根接过东西,叠好揣进上衣兜里,嘴里追问道:“客船的事咋的?”
许松翻着眼睛边想边:“沪市到广省的客轮属于主航线,途中停靠福、厦、汕等港口,大概五六抵达广省黄埔港,具体我给你写单子上了。”
别人信息得太多,许松实在记不住,干脆把一张纸塞给他,心中不由得意他聪明的脑瓜,老话不是了吗,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子。
李宝根接过来扫了一眼,上面事无巨细的写着票价多少钱,需要什么证件手续和一些细节,他不住的点头,认可道:“行,办事挺靠谱?”
他低价收了老许家那么多好东西,总感觉有点乘人之危,这件事办完他也算仁至义尽了。
为了感谢许松的帮助,李宝根载着他剪完头,赶上中午饭点,又去国营饭店搓了一顿,才把答对得眉开眼笑的许公子送回家。
现在是白,他不好过去送车票,像老许家这种要跨省的,必须由户籍所在地的公社开具探亲(需要注明与亲属的关系及所在地),就医证明和推荐意见,还需要加盖公社公章。
就,这年代出趟远门得多麻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