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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神界叙旧,共话当年

月神殿偏殿的门虚掩着,漏进一缕纤柔的月华,与殿内灵脂灯晕开的光暖融融地交织在一起。殿中陈设简雅,浅灰色的云纹地毯踏之无声;四壁镶嵌的月华石泛着半透明的银辉,将一切映照得清明而静谧。白玉茶案置于墙角,一套羊脂玉茶具陈列其上,壶中霜竹茶正沸,灵泉的甘醇与竹叶的清冽随水汽袅袅弥漫,悄然冲散了先前疗伤时遗留的淡淡药息。

君青筠与云缥筱坐于主位,离、离湘、文烈、文瑶分坐两侧。五人围案,盏中茶汤淡绿,映着彼此身影。经疗治后,四人气色已复红润,伤痕在灵液与太阴灵气滋养下仅余浅痕,眼中却仍跳跃着重逢的欣悦与过往深沉的怀念。

“这些年,云渺宗一切可好?”君青筠执壶为众人续茶,指尖抚过温润的玉质壶身,语声温和。她记得离原是云渺宗掌门,即便飞升,心亦必系宗门。

离捧盏,指腹摩挲杯沿,眼中掠过一丝宽慰:“仰赖主上福泽,云渺宗日益兴盛。”他轻啜一口,缓缓道,“当年我将掌门之位传于弟子墨尘。那孩子心性沉稳,资赋亦佳,这些年在宗门上下辅佐下,诸事皆井井有条。飞升前,我于后山立下功德堂,鼓励弟子下山历练,积善护民。如今云渺弟子足迹遍及南疆,不少已成为百姓倚仗的守护者。”声调平稳,却透着对宗门绵长的牵挂与责任。

君青筠微微颔首,目露赞许:“墨尘那孩子,昔年我曾见过,确是堪任之才。你能如此安排,甚为周全。”

离湘捧着茶盏,颊边泛起浅浅红晕,忆起卜算往事,唇角漾开一抹柔笑:“起历练,我倒想起几桩趣事。”她将茶盏轻放,指尖无意识捻着衣角,“曾有一回,山下老农来寻,道家中耕牛丢失,春耕在即,心急如焚。我卜算后,告知牛在村东破庙,被一群顽童所困。老农赶去,果然寻回,后来还特意提来一篮鲜蔬相谢。”

她稍顿,眼中闪过些许俏皮:“另有一次,我预知邻村将获丰收,便提早告知村民。那年果然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他们竟为我立了一方长生牌位,日日供奉。其实本是分内之事,他们如此感念,倒让我赧然。”语声愈发软糯,羞意流转,与平日卜算时的沉静迥然不同。

文烈闻之,粗犷面容上难得展露一丝笑意。他握紧玄铁斧,斧柄与案几轻触,发出微响:“比起卜算趣事,我这些年所遇,多是凶险。”嗓音沙哑,浸着沙场沧桑,“离痕的邪祟余孽屡剿不尽。曾遇一头‘幽冥毒蜥’,其毒可蚀灵力,我与它鏖战整夜,左臂旧伤复发,几遭不测。”

他眼神陡然锐利,如刃出鞘,似又回到那生死一线:“最终借月光窥见其七寸要害,以玄铁斧贯颅,方惨胜。却也因那一战,悟出新斧法,修为精进数分。”语气虽淡,其间惊险却扑面而来;断臂疤痕在灯下泛着淡红,更添坚毅。

文瑶托腮,眸光灵动,接话道:“我那情报网络,铺设起来可费了不少周章。”指尖轻点案面,语速轻快,“初时只在几处凡间重镇安插眼线,后渐扩至西域、北疆。有一回,潜入魔道的眼线秘报,有邪祟欲联魔道余孽偷袭正道宗门。我即刻将消息传出,正道提前设伏,遂免一场血战。”

她笑吟吟补充:“如今这网络不仅覆盖凡间,更延至神界边缘。往后任何风吹草动,皆难逃我眼,主上不必再忧讯息迟滞。”目中满是自豪,灵动的目光掠过君青筠与云缥筱,似在期待赞许。

君青筠与云缥筱静静聆听,时而颔首。君青筠眼中盈满疼惜与欣慰,她轻轻放下茶盏,柔声道:“不想你们在凡间历经如许之多,辛苦了。”她仿佛看见离操持宗门的劳神,离湘卜算时的凝注,文烈搏杀时的骁勇,文瑶经营情报的艰辛,心底感激愈深。

云缥筱亦放下茶盏,周身战神威仪柔和几分。他目光扫过四人,沉稳而真挚:“尔等忠诚与执着,我们皆看在眼中,铭刻于心。昔在凡间,便知你们是可托付之人,如今看来,果未错付。”声线虽仍带几分清冷,其中的认可与慰藉却清晰可辨。

茶过数巡,话题渐转至当年别离。离湘捧盏的手指微微收紧,眸中再度泛起水光,语带哽咽:“当年主上为镇上古邪祟,舍身燃尽元神……我们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目光凝在君青筠面容上,往事如潮翻涌,“那时云渺宗上下悲声不绝,我日日卜算,却始终寻不到主上踪迹,心中焦惧难安。”

“我们唯有拼命修炼,”离接话,语气渗着一丝怅惘,“想着若能更强,或可寻得主上残魂,或可有朝一日飞升神界,再睹主上容颜。”他凝视盏中摇曳的灯影,“这些年,便是这般念想,撑着我们一路走来。”

文烈五指收紧,斧柄铮然微鸣,嗓音愈哑:“当年主上牺牲的消息传来,我在离痕独自斩了三三夜的邪祟……心中唯有一念:主上心血不可白费,凡间安宁必须守住。”

文瑶亦眼眶泛红,低声喃喃:“那时我还,懂得不多,只知主上是好人,是守护我们的神明。我拼命修习情报之术,便是想找出主上尚在人世的证据。”

君青筠望着四人眼中的伤怀与执念,愧疚漫涌。她伸手轻握住离湘的手,指尖灵气温润,语声愈柔:“对不起,教你们忧心了这许多年。”当年燃尽元神,她与云缥筱亦是九死一生,若非地机缘重塑肉身,恐真与这些忠仆永隔阴阳。

云缥筱起身,走至四人身前,目光沉静而郑重:“此后,我们再不会分离。”他逐一看过每张面孔,字字铿锵,“共守苍生,同担风雨,相守永恒。”

四人闻言,激动与坚毅盈满眼眸,齐齐起身,躬身长揖:“谨遵主上之命!”离湘与文瑶的泪珠滚落,却已是喜悦释然之泪;离眼眶微红,强自克制,面上终绽欣慰笑容;文烈目中炽光灼灼,手中玄铁斧轻颤,似在应和这亘古之诺。

君青筠亦起身,与云缥筱并肩而立,目光温煦坚定:“从今往后,我们便是一家。福祸同当,生死与共。”

偏殿内暖意愈浓,灵脂灯焰跃动,茶香氤氲。风拂窗外霜竹,沙沙如絮语。五人围坐,忆往昔趣事,话未来长图——君青筠教离湘卜算的耐心,云缥筱指点文烈斧法的严厉,离为弟子讲道的沉稳,文瑶尾随搜集情报的顽皮……往日艰险,皆沉淀为珍贵记忆,化作深情厚谊。

“记得那次,主上带我们去江南历练,”离湘笑言,目染怀念,“江南烟雨如画,主上还教我们采茶、煮茗。”

君青筠含笑点头:“那时的茶,确不及如今神界灵竹茶清醇。”

文瑶抢道:“我还记得,文烈师兄喝不惯清茶,非要兑酒,被主上好一顿。”

文烈面颊微赧,挠头讪笑:“年少时不懂茶中真味。”

云缥筱见众人谈笑风生,唇角亦牵起极淡笑意,目色宁和。当年种种险阻,今皆成珠玉回忆,深铭心间。

言谈愈酣,离肃然起身,正色道:“主上,如今凡间正道与魔道虽已言和,百姓安居,然仍有暗流涌动。部分邪祟余孽潜藏暗处,偶作祸乱;亦有修仙门派争名逐利,私下滋生事端。”

他略顿,目光灼灼:“我等飞升后,愿继续为主上分忧,常往凡间巡查,斩邪祟,调解纷争,护持凡世太平。”

君青筠与云缥筱对视一眼,皆见认可与欣慰。君青筠颔首,温声道:“好,有你们在,我们亦可安心。”又嘱,“然切记,不可过度干预凡间运数,惟在危难时出手相助,导其向善即可。”

“属下明白。”离躬身应道。

云缥筱补充:“日后巡查凡间,若遇棘手凶险,即刻捏碎传信玉符,我等必驰援而至。”语气威严,关切亦深。

四人齐声:“遵主上令!”

夜色已沉,偏殿内灯火仍明,茶香与笑语缠绕,温暖绵长。五人围坐,话当年沧桑,期未来漫漫,重逢之喜如涓流流淌,情谊在叙谈中愈醇愈厚。窗外月华皎洁如旧,霜竹轻曳,似在为这场跨越地的重逢低吟祝福。

君青筠望着眼前四人,心中满是宁定与慰藉。她知道,有慈忠仆相伴,往后守护之路必更稳笃;云缥筱立在她身侧,感受着周遭的温馨与坚定,心中执念亦愈发明晰——守护身畔之人,守护这方地,便是他此生不移的使命。

茶盏再满,淡绿茶汤在光下漾开粼粼波光,一如他们历风雨而愈深的情谊,一如他们共守的苍生安宁,源远流长,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