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川捧着灵石,脚步都带风,刚到门口还差点撞上门框,手忙脚乱扶了一把,又头也不回地冲下楼,那背影瞧着比揣着满袋银子时还急,怕不是恨不得立刻扎进当铺,把这“宝贝石头”换出沉甸甸的铜钱来。
“早拿出来……”苏翎芊望着空荡荡的门口,低声重复了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沿,嘴角没忍住又抽了抽。这子哪里知道,她穿越来这凡世时,袖中拢着的灵石本就不过十来颗——那是她被卷入空间裂隙时仓促带在身上的,于修仙界是寻常物,于她如今却是仅存的“底气”。
她指尖轻叩桌面,目光落在窗外——日头已沉到西边的屋脊后,染红了半片。想起前几日在清溪村遇见的阿禾,那姑娘家里那般穷苦,她哪里能开口要报酬?
如今倒是好,莫名收了个徒弟,头一就掏空了人家的“家底”,还得拿灵石去填凡俗的银钱窟窿。
苏翎芊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渐渐亮起的灯笼。灵石不能总这么用,她总得寻个法子在这凡世立足。
“看来……下一个有缘人,得做场交易了。”她低声自语,眼睫垂了垂。若能遇上需她出手相助,又付得起代价的人,用些微灵力换些银钱或是落脚的根基,倒也不算违了修行的本心。
风从窗缝溜进来,吹得她月白的衫角轻轻晃了晃,她望着远处镇上渐渐热闹起来的灯火,指尖在窗棂上轻轻点零——且等毛川回来再,先看看这颗灵石,能换回来多少“应急”的银钱吧。
毛川从客栈后巷绕了圈,早把那身灰布衫换了——此刻穿的是件月白细棉布的短褂,领口绣着圈浅青的纹,瞧着是他箱底压着的最好行头,只是袖子略短了些,手腕露出半截,褂子也紧巴巴地绷在身上,像是偷穿了谁的衣服。他手里还捏着把捡来的旧折扇,扇骨都磨白了,却故意摇得“呼嗒呼嗒”响,昂首挺胸往当铺去,活像只装威风的公鸡。
“吱呀”一声推开当铺那扇厚木门,里头坐柜台后的掌柜正拨算盘,抬眼瞧见他这打扮——虽衣服紧零,却瞧着干净体面,手里还摇着扇,倒有几分公子哥的模样,忙把算盘一推,脸上堆起笑迎上来:“这位公子里面请!是要当东西,还是赎物件?”
毛川把扇子往掌心一拍,也不答话,只慢悠悠从怀里摸出个锦袋——那是他刚才在客栈顺手拿的苏翎芊装灵石的袋子,此刻捏在手里,指尖故意磨蹭着袋口,半才往外一倒:那颗莹白的灵石“咚”一声落在掌柜递来的托盘上,日光从窗棂照进来,灵石里流动的光泛得更亮,竟映得掌柜脸上都添了层暖黄。
“掌柜的,你瞧瞧这个。”毛川翘着二郎腿坐到桌边,下巴微抬,故意把声音放得慢悠悠,眼神却偷偷瞟着掌柜的脸。
钱掌柜先是眯眼瞧,随即眼睛猛地睁大,伸手想去碰又缩回来,反复看了三遍,喉结滚了滚:“这……这是玉石?不对,哪有玉石会发光的?”他凑得更近,鼻尖都快碰到灵石,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公子这物件,可是稀罕东西!”
毛川心里偷乐,面上却板着:“自然是稀罕的。你开个价吧,合适就当给你。”
钱掌柜搓着手,眼珠转了转,试探着开口:“五十两?”
“噗——”毛川刚端起掌柜递来的茶,一口水差点喷在桌上。五十两?他之前攒那点碎银才够四百文,这石头竟值五十两?他心里惊得直跳,可想起自己装道士时练的演技,赶紧用袖子擦了擦嘴,皱起眉,像是被冒犯了:“掌柜的,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我这物件,你再仔细看看,寻常石头能有这光?”
钱掌柜见他不悦,赶紧摆手:“公子莫怪!我这不是没见过嘛!”他咬了咬牙,像是下了狠心:“那……六十两?”
毛川“哼”了一声,起身就往门口走:“罢了,看来你这当铺也识不出好东西,我换家便是。”
“哎!公子留步!”钱掌柜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拦他,脸都涨红了,“有话好!有话好!您个价,只要不离谱,我都应!”
毛川心里盘着:师傅应急,这六十两都够住好久上等房了,可他刚才那反应,定是还能多要。便故意沉了脸:“我这物件,少也得一百两。你要是给不起,我就走。”
钱掌柜“嘶”地吸了口凉气,搓着手在原地转了两圈,瞅着托盘里的灵石,又瞅着毛川要走的背影,终于一跺脚:“成!一百两就一百两!我这就给您取银子!”
毛川心里乐开了花,一百两!要是省着点花,这够他和师傅用到荒地老了!可脸上还绷着,只淡淡“嗯”了一声。
钱掌柜麻利地从后屋取来银子,十锭沉甸甸的银子放在桌上,泛着白花花的光。毛川捏了捏银子,确认是真的,才把灵石推过去,揣起银子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差点同门槛绊了个趔趄,赶紧稳住身形,假装镇定地摇着扇子离开。
当铺里,钱掌柜捧着灵石笑得眼睛眯成条缝:“这发光的石头,定是前朝遗物!转手卖给那些富家老爷,少能要二百两!这下赚大了!”
而刚拐过街角的毛川,再也绷不住,掏出银子掂拎,咧着嘴直笑:“师傅也太厉害了!这石头竟值百两!我这演技没白练,这下可不用心疼那四百文了!”
两人都望着手里的东西,脸上满是占了便夷得意,倒是谁也没亏,只乐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