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翎芊指尖捏着那半张还带着余温的符咒,话到嘴边又顿住 —— 她垂眸看着时镜颜苍白的脸,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把到了舌尖的话咽了回去,只含糊地绕开了核心:“这执念…… 到底还是因为你身子弱,心神还不稳,一时被邪祟钻了空子。”
她这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符咒边缘,眼神微微飘向船舱外的水面 —— 心里却清明得很:水鬼只缠心有所属之人,这片水域里,多少有情人因它的幻境误了性命?若不是时镜颜把女扮男装的自己当成了心上人,磁场与水鬼生前的执念相契,即便水鬼怨气再重,有自己在旁护着,也绝不可能侵入她的意识。
而这份 “相契”,全是自己这身男装惹的祸。苏翎芊暗自叹了口气,只觉有些棘手 —— 现在若是把 “时镜颜对你动心” 这事出来,姑娘怕是要羞得无地自容,不定还会因尴尬疏远彼此;可要是一直瞒着,万一再遇到类似的邪祟,这份没破的心思,又会成为她的软肋。看来,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把女儿身的事跟她坦白才行,免得日后再生更多麻烦。
时镜知没察觉苏翎芊的心思,只当她是顾虑时镜颜的身子,没好把 “执念” 的细节透,便顺着话头接道:“我就嘛,阿颜向来身子弱,这次又受了这么大惊吓,心神不稳也正常。” 他着,伸手摸了摸时镜颜的额头,确认没发烧,才松了口气,“你别多想,好好歇着,等会儿喝了热粥,身子就会好很多。”
时镜颜也没往深处想 —— 她刚从那般真实的幻境里挣脱出来,脑子还有些昏沉,只当苏翎芊是怕自己听了 “执念” 的细节会害怕,才故意得含糊。她点零头,声音依旧轻轻的:“嗯,我知道了…… 哥,苏公子,让你们担心了。”
苏翎芊见两人没再追问,悄悄松了口气,把符咒叠好收进袖袋,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不必客气,你平安无事就好。现在先闭目养神,别耗着心神,等时兄把粥端来,我再帮你把把脉,看看体内的阴气还有没有残留。”
时镜颜顺从地闭上眼,靠在船舱的软枕上,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闪过幻境里那张顶着苏翎芊脸的 “轩郎”—— 心脏莫名跳快了半拍,她赶紧晃了晃头,把这异样的感觉压下去:一定是幻境太真实,才让自己产生了错觉,苏公子是哥哥的朋友,自己怎么会对他有别的心思呢?
一旁的苏翎芊将她细微的动作看在眼里,心里的决心更甚:这事儿,确实不能再拖了。
时镜颜指尖刚碰到温热的杯沿,忽然想起水底那团浮肿的黑影 —— 青灰色的皮肤、空洞的眼睛,还有绕着铁笼游动的冰冷触感,她身子猛地一僵,冷不防打了个冷战,握着杯柄的手指都收紧了些,指节泛出淡白:“苏公子,水里那东西...... 现在还在吗?”
话没完,时镜知就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带着兄长的安抚:“傻丫头,怕什么?那水鬼早被苏兄用符咒收服,连魂魄都超度了,不然你哪能这么快醒过来,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话?” 他着,视线转向苏翎芊,眼底藏着几分惊叹 —— 方才苏翎芊超度水鬼时,他虽没看清全过程,却能感觉到周围阴气瞬间消散,连湖面的风浪都静了,这份修为,怕是比全真教那些长老还要深厚,当真是深不可测。
时镜颜听哥哥这么,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可目光落到苏翎芊身上时,心跳却又莫名快了起来。她想起在幻境里被丢进湖里时的绝望,再想到此刻自己能平安坐着,全是因为苏翎芊及时出手 —— 这已经是苏公子第二次救她了。
一开始,她总觉得自己对苏翎芊,不过是单纯的崇拜与敬仰:敬仰他懂符咒、能驱邪,崇拜他遇事沉稳、从无慌乱。可经了这次幻境的事,那份心思好像悄悄变了味。幻境里,那张顶着苏翎芊脸的 “轩郎”,虽是假的,可那些 “私会” 的紧张、“被拆散” 的委屈,却像真的刻进了她心里,让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和苏翎芊当真成了一对被拆散的苦命鸳鸯。
想到这里,时镜颜的耳根 “唰” 地红了,像被烛火烤过似的,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泛白的衣角,不敢再看苏翎芊。指尖悄悄蜷起来,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 刚才苏公子替她把脉时,指尖的温度好像还留在腕间,温温的,让她心慌得厉害。她偷偷抬眼瞟了苏翎芊一眼,见他正和哥哥着话,侧脸在烛火下显得格外柔和,心里又 “怦怦” 跳了两下,赶紧又把头低下去,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些不敢细想的念头。
苏翎芊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温和:“怎么了?还是觉得不舒服?”
时镜颜被他突然问话,吓得手都抖了一下,连忙摇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没、没有!我很好,谢谢苏公子......” 完,耳根红得更厉害了,连脖子都泛起淡淡的粉色,活像个被人戳穿了心事的姑娘。
时镜知没察觉妹妹的异样,只当她是还没缓过劲,笑着打圆场:“许是还怕着呢,苏兄你别在意。我去把粥端来,让她趁热喝了,暖暖身子就好了。” 着,便起身往船舱外的灶走去。
舱内只剩两人,空气忽然安静下来,只有烛火 “噼啪” 燃烧的声音。时镜颜攥着衣角,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只觉得苏翎芊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烫得她皮肤都发紧。而苏翎芊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和慌乱的模样,心里那份 “该尽快坦白女儿身” 的念头,又重了几分 —— 再这么下去,怕是会让这姑娘陷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