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姨娘在院里接到苏丞相传话时,正对着铜镜试新做的石榴红褙子,听见丫鬟 “相爷往咱们院来了”,连忙卸了钗环重新梳理发髻,连鬓边碎发都抿得一丝不苟。等苏丞相踏进院门,她立刻迎上去,福身时裙摆扫过石阶,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欣喜:“老爷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
苏丞相想起林知语的不配合,心里还憋着气,见江姨娘这般温顺,脸色稍缓:“后宅掌家权和寿宴筹备,就交给你了。林氏身子不适不愿管,你多费心,务必把寿宴办得风光些,别让皇族宗亲看了笑话。”
江姨娘眼睛瞬间亮了,连忙直起身,拍着胸脯保证:“老爷放心!妾身在府里管了这么多年库房,这点事还办不好吗?定让老爷风风光光过寿,让太子殿下和各位宗亲都挑不出错!” 她着,又上前帮苏丞相拂了拂衣袖上的浮尘,语气软了几分,“老爷也别气坏了身子,夫人也是身子刚好,妾身为她分忧是应该的。”
这番话哄得苏丞相脸色彻底缓和,又叮嘱了几句 “多用些好料子”“菜品别省着”,便转身去了书房。江姨娘站在原地,看着苏丞相的背影,嘴角的笑意快溢出来 —— 如今掌家权再次回到手里,寿宴又能在皇族面前露脸,等仙渺抓住太子的心,她们娘俩在相府的日子,就能彻底压过林氏母女了!
可等江姨娘真正翻查库房和账目,才发现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她坐在账房里,看着摊开的库房清单,手指越攥越紧 —— 绸缎库里,上成的云锦只剩三匹,连给宾客做桌布的料子都不够;银库里的现银,只够日常采买,要办能宴请皇族的寿宴,还差一大截。更让她心慌的是,账册上历年的亏空比她想的还多,好些采买记录只记支出,没见实物,显然是她从前克扣时留下的烂摊子。
“怎么会这么少?” 江姨娘把账册摔在桌上,声音发颤,“之前林氏掌家时,库房哪有这么空?”
账房先生战战兢兢回话:“回姨娘,前几年您管库房时,每月采买都多报了些,日积月累,亏空就大了。如今要办大宴,皇族的规格高,寻常料子和菜品可不协…”
江姨娘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个念头就是动林知语的嫁妆 —— 林氏当年嫁进来时,带了不少良田和铺子,还有一箱金银珠宝。可她转念一想,若是跟苏丞相提 “用林氏嫁妆办寿宴”,不仅会显得自己没用,还会让苏丞相觉得她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不定还会把掌家权收回去。
“不能提!” 江姨娘咬着牙,指尖掐进掌心,“你去把我名下那两间城南的铺子挂出去,尽快卖掉,换成现银送来!” 那两间铺子是她多年攒下的私产,平日里宝贝得紧,如今为了撑场面,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铺子很快以低价卖出,换来的银子送到江姨娘手里时,她看着沉甸甸的银锭,心疼得直抽气。可等她拿着银子去采买,才发现这点钱根本不够 —— 皇族宴席要的海参、鲍鱼都是高价货,装饰用的宫灯、绸缎也得是上等品,这点银子只够买一半的东西。
江姨娘坐在空荡荡的库房里,看着堆在角落的粗布和普通瓷器,心里又急又慌。她想去跟苏丞相 “钱不够”,可一想到自己之前拍胸脯的保证,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若是了,苏丞相定会觉得她无能,不定还会迁怒于她。
到了苏丞相寿宴当,相府门前的灯笼只挂了一半,还是去年用过的旧灯笼;前厅的桌布用的是次等绸缎,边角还有磨损;上的菜品更是简陋,除了一道清蒸鱼,其余都是寻常的鸡鸭,连皇族常吃的海参都没见着。
太子萧景瑜跟着皇后过来时,看着冷清的布置,忍不住拉了拉皇后的衣袖:“母妃,这里没有蝴蝶,也不好看。”
周围的皇族宗亲也纷纷皱眉,交头接耳议论着 “相府怎么这么气”“这寿宴办得还不如寻常官员家”。苏丞相站在门口迎客,听着这些议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目光扫过忙前忙后的江姨娘,眼底满是怒意,却又无可奈何 —— 林知语早就放了话,“嫁妆是私产,不用于府中公务”,他根本没法逼林知语出钱填补;而江姨娘已经把铺子卖了,也拿不出更多银子,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江姨娘站在角落,看着宾客们不满的神色,手里的帕子都快攥破了,却连上前解释的勇气都没樱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想抢来的掌家权和寿宴筹备,最后竟成了让她丢尽脸面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