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在土路上颠簸,虎子攥着衣角的手青筋凸起,喉结滚动着,将后续的惨剧缓缓道来,声音里还裹着未散的哭腔。
“老周哥傍晚回的住处,手里攥着个油布包,那妇人给的是枚古玉佩,看着寻常但玉质还算细腻,换了五十大洋,够那妇人给男人治病了。”虎子抹了把眼角,“他玉佩放着怕丢,自己先守着,就揣进了怀里,我们当时都忙着清点白的货,谁也没往深了想。”
苏翎芊指尖微微收紧,追问:“他没玉佩有什么异样?比如摸着发凉,或者看着有纹路变化?”
“没!”虎子摇头的幅度极大,“他还笑着‘就是块老玉,没什么稀奇的’,晚饭时还喝了两碗粥,半点不对劲都没樱”
变故发生在半夜。虎子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后半夜我起夜,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井台方向有声音,细细碎碎的,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在念叨‘我好渴……好冷……’。”
“我当时以为是风吹的,没当回事。可刚回屋躺下,就被伙计的喊叫声惊醒——有人发现老周哥不在屋里,院里的灯也灭了。”虎子的声音发颤,“我们举着灯笼往井台跑,就看见老周哥趴在井边,半个身子探进井里,已经没气了,井水顺着他的衣裳往下淌,冻得硬邦邦的。”
霍南溪捂住嘴,倒吸一口凉气。陆枭衍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握住苏翎芊的手又紧了紧。
“我们把他抬上来时,那枚玉佩从他怀里掉了出来,‘当啷’砸在石头上。”虎子的声音带着哭腔,“玉佩看着好好的,可唐叔一看见就变了脸色,那玉上缠着黑气,不是善物。他当场就找来糯米和黑驴蹄,想按以前对付粽子的法子,把玉佩镇住。”
“可那东西实在太凶了!”虎子猛地提高声音,眼里满是恐惧,“唐叔刚用黑驴蹄碰到玉佩,就看见一缕黑雾从玉里钻出来,像长了眼睛似的,‘呼’地一下就冲唐叔脑门去了!我们都看呆了,没等反应过来,唐叔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苏翎芊终于明白了缘由,从符袋里取出一张镇邪符,指尖凝聚灵力,符纸瞬间泛起淡金光:“那恐怕不是普通的邪祟,是玉中精怪,靠吸食活饶精气为生,老周不是溺死的,是被它吸尽精气后,才无意识地扑向水井。”
陆枭衍立刻对司机道:“再开快点!”他转头看向苏翎芊,语气坚定,“到霖方你只管动手,剩下的交给我,绝不会让邪祟伤你分毫。”
霍南溪将随身带的药箱打开,里面除了伤药,还放着苏翎芊之前给她的平安符:“我帮你打下手,递符纸、拿法器都没问题,你别担心我。”
虎子看着三人默契的模样,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指着前方道:“快到了!就是前面那处带院子的宅院,我们临时租来放货的。”
轿车转过一道弯,一座青砖宅院出现在眼前。院门口站着几个神色慌张的伙计,看见虎子的身影,立刻迎了上来,为首的汉子哭道:“虎子哥,你可回来了!唐叔刚才又抽搐了,我们都快吓死了!”
苏翎芊率先下车,刚踏到院门前,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气息比虎子描述的还要浓重,像是从地底下渗出来的,顺着门缝往院里钻。她抬头看向宅院的屋檐,隐约能看见一团黑雾盘踞在房梁上,正随着风微微晃动。
“都退后。”苏翎芊沉声道,将镇邪符握在手中,“把唐九安置在哪间房?带我过去,越快越好,再拖下去,他的精气就保不住了。”
伙计们不敢耽搁,连忙引着众人往院里走。穿过前院,就看见正屋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烛光,还有隐隐约约的呻吟声,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