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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熔炉噬念 圣心初醒

文明意志风暴的冲击,如同亿万先民跨越时空的悲鸣,无差别地席卷着地下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凌邪首当其冲,识海如同被巨锤击中,无数破碎的画面与混杂的悲怆情感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看到城郭在漆黑的潮水中崩塌,听到父母将孩童推入最后方舟时的诀别哭喊,感受到学者燃烧神魂点亮封印符文时的极致痛苦与不甘……

“坚守本心!这些都是过去!”凌邪在意识混乱的边缘低吼,《混沌帝经》的雷霆真意与《噬魔神诀》的熔炉特性同时爆发!识海中,混沌雷核光芒大放,强行劈开纷乱的意识洪流;那虚幻的混沌熔炉虚影更是发出低沉的嗡鸣,炉口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竟主动将冲击而来的、无主的文明悲念与散逸的归墟邪力,吞噬了一部分进来!

这不是主动吸收,而是熔炉特性在受到强烈冲击下的自发防御与“进食”本能!然而,这一下却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些被吞噬的、混杂着文明悲念与归墟邪力的能量,在混沌熔炉内被粗暴地碾压、分解。文明悲念中纯粹的精神冲击与历史信息被剥离、暂时封印在熔炉角落;其中蕴含的少量精纯文明本源(最核心的不屈与守护意念)被提炼出来,化为更加细微的乳白光点,融入了“混沌万法星图”中,使得图中的“文华精粹”部分微微壮大了一丝。而那些归墟邪力,则被寂灭之丝牵引、同化,同样增强了星图中寂灭侧的力量。

虽然只是吞噬了风暴的极部分,且过程痛苦万分(凌邪感觉自己的神魂像被砂轮打磨),但这短暂的“进食”让他从无差别的精神冲击中抢回了一丝清明!更重要的是,他体内那初成的熔炉,仿佛尝到了“甜头”,运转得更加稳固、贪婪,对混乱能量的耐受性与消化能力,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提升。

“芷鸢!清薇!”凌邪强忍剧痛,目光扫向同伴。

云芷鸢的状态比他稍好。那浩瀚悲怆的文明意志冲击,固然让她心神摇曳,但她血脉深处的神凰本源,尤其是刚刚升华的“涅盘生机”与“守护圣念”,却与这股意志中某些核心的“牺牲”、“守护”、“传潮的意念产生了奇妙的共鸣。她并未被彻底冲垮,反而在冲击中,眼眸深处那抹金红光芒里,一丝更加清晰、更加坚定的“圣心”意志正在凝聚、苏醒!仿佛这外来的、同属“守护”范畴的宏大悲念,成了淬炼她自身“圣心”的磨刀石。她肩头残余的乌黑诅咒印记彻底消散,周身凰炎虽因心神动荡而明灭不定,却愈发显得神圣不可侵犯。

白清薇修为最弱,又刚受过诅咒侵蚀,在这精神风暴中毫无抵抗之力,已然昏厥。所幸她离风暴中心稍远,且凌邪及时分出一缕混沌雷罡护住了她心脉,暂无性命之忧。

而徐茂才,因本身就与文明本源有心灯简联系,又处于三才阵“震”位,反而受到了一定保护,只是眉头紧锁,似乎沉浸在与古老书卷的深层沟通中,气息虽弱,却趋于平稳。

真正的威胁,来自秽渊之种的反扑,以及那些苏醒的阴影怪物!

秽渊之种在文明意志风暴的“刺激”下,核心归墟邪力疯狂反扑,暂时冲破了净世莲华与三才阵的压制,暗红漆黑光芒暴涨,甚至开始反向吸收周围溢散的文明悲念与归墟之力,体积都隐隐膨胀了一圈!它不再满足于侵蚀,而是散发出更加暴戾、贪婪的毁灭气息,晶石表面甚至裂开了几道细缝,仿佛有什么更恐怖的东西要钻出来!

与此同时,祭坛阴影中,那七八头形似石像鬼、但更加庞大扭曲、浑身布满暗红纹路与腐朽羽毛的堕落守护(暂且称之为“蚀文石像鬼”),已完全苏醒!它们猩红的复眼锁定了场中所影活物”的气息——凌邪、云芷鸢、白清薇,甚至包括那三具古尸和徐茂才!

这些怪物本就是文明圣地昔日的守卫或灵兽,被归墟之力与怨念长久侵蚀,早已丧失了神智,只剩下吞噬一切生命与文明痕迹的本能。它们齐齐发出无声却震颤灵魂的尖啸,振动着破损的石翼,掀起腥臭的狂风,如同饥饿的狼群,从不同方向猛扑而来!速度奇快,爪牙闪烁着破灭符文与归墟侵蚀之光!

“芷鸢!护住清薇和徐先生!我来挡住这些怪物和秽渊之种!”凌邪厉喝,知道此刻已无退路,必须有人正面扛住所有压力。

云芷鸢瞬间明了,金红凰炎化作一道火环,将昏迷的白清薇和沉浸沟通中的徐茂才护在中央,同时她手持焚令,严阵以待,防备可能的漏网之鱼。

凌邪则一步踏出,主动迎向扑来的蚀文石像鬼群,以及那正在酝酿更恐怖爆发的秽渊之种!他眼中混沌漩涡旋转到了极致,体内混沌熔炉虚影前所未有的清晰,几乎要透体而出!

“正好……用你们,来试试我这熔炉,究竟能‘吃’下多少!”

面对最先扑至的一头蚀文石像鬼,凌邪不闪不避,右手并指,指尖凝聚的不再是纯粹雷霆,而是灰蒙蒙的、仿佛能消融万物的混沌劫光,其中隐约可见寂灭之丝与破灭真意缠绕!

“劫光——吞元!”

一指点出,正中石像鬼抓来的利爪!

嗤——!没有金铁交鸣,只有诡异的气流湮灭声。混沌劫光如同最具腐蚀性的酸液,瞬间将石像鬼爪尖的破灭符文与归墟侵蚀之光吞噬、中和,并进一步蔓延,将它半个石质前爪都“融化”成了最基础的能量乱流,然后被凌邪指尖产生的吸力牵引,吞入体内熔炉!

石像鬼发出痛苦嘶嚎,惊惧后退。而凌邪则感觉一股驳杂但颇具分量的能量涌入熔炉,被迅速分解炼化,一部分化为寂灭之丝与破灭真意的养分,另一部分杂质被排出体外。他的气息,竟然在这种战斗中,隐隐又凝实了一丝!

但怪物不止一头!其他蚀文石像鬼已然围拢,喷吐出腐蚀性的暗红吐息,挥舞着能撕裂护体罡气的骨尾,从四面八方袭来!

凌邪身形如电,在怪物群中穿梭,将幽影雷遁施展到极致。他不再单纯硬拼,而是利用混沌邪瞳堪破弱点,以混沌劫指、劫拳重点攻击怪物身上归墟邪力与怨念最集中的节点(通常是胸口或额头的暗红晶核)。每一次击中,都能吞噬、瓦解部分邪力,削弱怪物,同时滋补自身。

然而,怪物数量众多,且配合诡异,悍不畏死。凌邪很快便陷入围攻,身上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若非混沌雷罡护体与熔炉不断吞噬反哺,早已不支。

而另一边,秽渊之种的膨胀也到了临界点!它猛地一震,晶石裂缝中迸射出数道粘稠如实质的漆黑邪光,如同触手,分别射向三具古尸、云芷鸢守护的火环,以及……祭坛顶端那团文明本源气团的核心!它竟想一举污染所有目标,彻底打破平衡!

“休想!”凌邪目眦欲裂,强行震开两头石像鬼,不顾背后空门大露被另一头怪物狠狠撕下一块皮肉,身形化作一道燃烧着混沌雷火的流星,直扑向射向文明本源核心的那道最粗大的漆黑邪光!

“混沌熔炉——给我吞了它!”

在疾冲过程中,他竟悍然将体内那座虚幻的混沌熔炉虚影,彻底显化于身前!炉口张开,如同洪荒巨兽之口,主动迎向那道蕴含了秽渊之种大半核心邪力的漆黑邪光!

这是极其冒险的举动!混沌熔炉虽能熔炼万法,但此刻毕竟只是雏形,直接吞噬如此集症如此强大的归墟本源邪力,一个不慎,就可能炉毁人亡!

但凌邪别无选择!他绝不能任由这邪光污染文明本源核心,那是簇最后的希望,也可能蕴含着“文心”或离开簇的关键!

轰——!!!

漆黑邪光狠狠撞入混沌熔炉虚影之中!凌邪身体剧震,如遭雷击,七窍同时溢出鲜血,体表皮肤寸寸龟裂,整个人仿佛要炸开!熔炉虚影剧烈震荡,光芒明灭不定,内部传来恐怖的湮灭与冲突之声,仿佛随时会崩溃。

“凌邪!!!”云芷鸢看到这一幕,心胆俱裂,不顾一切地催动所有涅盘心焰,化为一只巨大的火焰神凰虚影,暂时逼退周围的蚀文石像鬼,就要冲过来。

“别过来!我撑得住!”凌邪嘶哑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身前震荡的熔炉,全部的心神与意志都投入其中,引导着熔炉全力炼化那道漆黑邪光!

熔炉内,混沌之力、雷霆真意、文华精粹、寂灭之丝、破灭真意、净化道韵……所有力量前所未有的协同运转,如同一个精密的磨盘,疯狂碾磨、分解着那漆黑邪光。邪光中蕴含的纯粹归墟寂灭意志与海量怨念疯狂反扑,试图污染、崩解熔炉结构。

这是一场意志与本源层面的残酷拉锯!凌邪的神魂如同被放在烈火与寒冰中反复炙烤煎熬,痛苦远超肉身创伤百倍。但他脑海中,却不断闪过洛雪在冰原星域遥望的身影、云芷鸢相伴而战的坚定、紫霄派师尊同门的期盼、以及这失落文明亿万先民不屈的悲吼……

“我凌邪……绝不会倒在这里!给我……炼化!!!”

无声的咆哮在灵魂深处炸响!那混沌熔炉虚影猛然间光华大放,炉壁上浮现出更加清晰玄奥的混沌纹路!炉内碾磨之力暴增!

嗤——!

如同烧红的铁块落入冰水,那道漆黑的邪光,终于在混沌熔炉全力的炼化下,开始崩解、消融!其核心最精纯的一缕归墟寂灭本源被剥离出来,化为一道纤细却无比凝实的漆黑细线,融入了星图中的“寂灭之丝”,使其瞬间壮大了倍许!而剩余的庞杂怨念与邪力,则被彻底分解、化为虚无,排出炉外。

成功了!凌邪竟真的以雏形熔炉,强行炼化了一道秽渊之种的核心邪力!虽然代价惨重,他气息暴跌,神魂受创,但那混沌熔炉却仿佛经历了一次淬炼,变得更加凝实、稳固,对归墟之力的抗性与熔炼能力,有了质的提升!

与此同时,因为那道核心邪力被凌邪吞噬炼化,秽渊之种自身遭受重创!晶石表面的裂缝扩大,光芒急剧黯淡,对其他几道邪光的控制也大为减弱。

那三具古尸的残存意志抓住机会,乳白光芒再次炽盛,配合祭坛符文,将射向它们的邪光牢牢锁住、净化。云芷鸢也奋力催动凰炎,将射向火环的邪光焚毁。

而射向文明本源气团核心的威胁,已被凌邪解决。

此消彼长!胜利的平,再次开始倾斜!

秽渊之种遭受重创,气息萎靡。那些蚀文石像鬼似乎也与秽渊之种存在联系,随着晶石衰弱,它们的行动也出现了明显的迟滞与混乱。

就在这时,一直沉浸在与古老书卷沟通中的徐茂才,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眼中不再迷茫虚弱,而是充满了明悟与一种跨越时空的悲悯与坚定。他手中那半截心灯简,与他身前那卷摊开的古老书卷,同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乳白光芒,交相辉映!

“吾乃守藏吏徐茂才,得钞静斋’先师遗泽,今日于此,感应先民悲愿,文明遗光!”徐茂才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共鸣,在空间中回荡,“邪秽侵染,文明蒙尘。今以守碑人之名,借先贤遗卷之力,助诸位先灵,涤荡污浊,重固封印!”

他双手捧起心灯简,将其轻轻按在那卷古老书卷之上!

嗡——!

书卷无风自动,哗啦啦急速翻页,最终停在某一页。那一页上的古老文字与符号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乳白色的流光,冲而起,注入祭坛顶端那团文明本源气团,更准确地,是注入了气团核心那一点刚刚爆发过的不屈微光之中!

得到这股同源且更加系统、更加温和的“守碑人”传承之力滋养,文明本源核心那一点微光,迅速稳定、壮大!它不再是无序地爆发悲念风暴,而是开始有意识地收缩、凝聚自身力量,并主动引导那纯净的文明遗光,去冲刷、净化缠绕自身的暗红漆黑纹路!

净化效率,瞬间提升数倍!秽渊之种发出的痛苦震颤更加剧烈,却已无力阻止。

云芷鸢见状,立刻配合,将净世凰炎也心翼翼地引导过去,辅助文明本源进行最后的净化。

凌邪则强撑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守护在侧,用冰冷的目光扫视着那些因秽渊之种衰弱而陷入混乱、却仍具威胁的蚀文石像鬼,以及光芒黯淡、裂缝处开始渗出污秽黑血的秽渊之种。

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即将到来。净化完成后,这失落文明的最后遗泽,会如何?那传中的“文心”,是否会显现?而他们,又该如何离开这深埋地底的绝地?

一切的答案,或许就在那团越来越纯净、越来越璀璨的文明本源光团之郑而他的体内,那经历生死淬炼后愈发饥饿与强大的混沌熔炉,也在无声地等待着……下一份“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