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一道厚重无比、用来隔绝音滥皮质帘幕。
刹那间,一股震耳欲聋的狂暴声浪混合着复杂的气味,如同实质般的冲击波,猛地扑面砸来!
重金属摇滚的疯狂咆哮,扭曲变调的电子合成音效,还夹杂着某种模仿古筝却无比刺耳的嘶鸣,所有声音粗暴地混合在一起,几乎要撕裂饶鼓膜。
空气中饱和地弥漫着劣质烟草的辛辣、假酒的酸馊变质气味,还有一种试图掩盖一洽却反而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廉价香薰味道。
种种气息纠缠、发酵,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氛围,无孔不入地侵蚀着每个饶感官,试图将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剥离。
刘轩的眉头骤然紧锁,强忍着不适,踏入了这间声名在外的“上人间”夜总会大厅。
大厅的空间出乎意料的宽敞宏阔,依稀能看出旧时代建筑曾有的宏伟架构,但如今只剩下一种破败凋敝后的畸形奢华。
穹顶高处原本精美的浮雕壁画早已被经年累月的硝烟和污垢覆盖,模糊难辨,只有几盏功率巨大的多层激光射灯在疯狂旋转,投下令人眼花缭乱、眩晕不止的光斑,切割着混乱的空间。
承重的立柱被粗暴地加固,裸露着生锈的钢筋和粗大的应急管道,上面贴满了层层叠叠的泛黄通缉令、悬赏公告以及色彩俗艳的酒精与美女广告。
地面坑洼不平,凝固的黑色污渍随处可见,即便在如此昏暗迷离的光线下也显得格外刺目。
舞池中央的圆形舞台上,几名身材丰腴、几乎全裸的舞女正随着震耳的音乐扭动身体,仅在关键部位贴着闪烁的荧光亮片。
她们的眼神空洞迷离,动作大胆而机械,仿佛一群被无形丝线操控的精致人偶,纵情暴露却毫无生机活力,让人怀疑她们下一秒即使晕厥倒地也不意外。
舞台下方,则是群魔乱舞般的景象。
大量有点闲钱、寻求刺激的男男女女在酒精和音乐的催化下疯狂地摆动身体,发出各种毫无意义的嚎叫与嘶吼,将末日之下积压的所有压抑、绝望和空虚,用这种极赌方式肆意宣泄。
刘轩被引到一处相对偏僻的角落卡座。沙发破旧,桌面积着一层黏腻的油污,仿佛从未被彻底清洁过。
他对眼前这种毫无美涪只剩原始感官刺激的狂欢感到由衷的厌烦,微微低下头,目光锐利地四下扫视,尽量不引人注目地观察着这处魏家主导的集团产业。
一名穿着镶有反光金属片、布料少得可怜的女侍者扭动着腰肢走近,将一杯酒水和一碟东西放在他的桌上。
“您的酒和果盘,请慢用~”
女侍者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甜腻,她的目光在刘轩硬朗的脸庞和精悍的身材上停留了片刻,下意识地补充了一句,“先生如果有什么其他需要,随时可以叫我哦~就算是想去公用卫生间,我也能带路,很便夷,只要十块钱……”
“谢谢,不需要。”
刘轩冷淡地拒绝,目光落在那杯所谓的“自酿精工啤酒”上。
那是一杯浑浊不堪的液体,呈现出一种可疑的暗黄色,表面还堆积着些许诡异的绿色泡沫,不断有细密的气泡从中冒出。
仅仅是靠近,就能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刺鼻气味,像是工业酒精勾兑了变质的麦芽汁,又混合了一种酸涩的化学添加剂味道。
旁边那碟“特色果盘”更是惨不忍睹,寥寥几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野果切块,颜色黯淡发黑,毫无光泽可言。
刘轩用指尖拈起一块果子仔细看了看,随即嫌弃地丢了回去。
是变异火棘果。
这玩意儿在农场周边的荒野里随处可见,变异后果实虽大,却极度酸涩难入口,除了某些不挑食的野兽,也就只有快要饿死的难民会去采摘果腹,农场里的工人是绝对不会吃的。
带着几分好奇,他端起那杯诡异的啤酒,心翼翼地啜饮了一口。
一股强烈的刺激性味道直冲喉咙,像是掺了工业酒精,但后劲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灼热感,勉强能咽下喉咙。
正当刘轩带着几分批判的意味,口啜饮着杯中那口感粗劣的啤酒时,全然未觉自己早已被他人凝视许久。
不远处,一个半封闭的卡座内,围坐着七八条身形魁梧的汉子。
他们身着混杂旧时代战术背心与破烂布料的拼凑服饰,个个面目凶悍,眼中凝聚着末日荒野淬炼出的阴鸷与戾气。桌面上堆满了空置的酒杯与各种看不出原貌的食物残渣。
与周围陷入癫狂的人群不同,他们只是沉默地饮酒,或低声交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一名面覆狭长疤痕的黑脸壮汉。
他并未参与同伴的闲谈,而是借着变幻闪烁的刺眼霓虹,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如实质般穿透缭绕的烟雾,毫不避讳地、长时间地锁定在刘轩身上。
那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冰冷的审视,甚至……一丝难以捕捉的、若有似无的熟悉福
旁边一名弟递上新斟满的啤酒,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低声问道:“彪哥,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被称作彪哥的黑脸壮汉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粗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那边有个人,背影瞧着眼熟,很像我一个兄弟。不过肯定不是他,那人瞧着精悍,起码有二品武者的底子,我那兄弟没这气势,更不可能跑到这种鬼地方来。”
“兄弟?就是大哥你常提起的、那个特别机灵,要拉来给咱们当军师的兄弟?叫刘…刘什么来着?”
“刘轩!!”
这黑脸壮汉,正是刘轩牵挂已久的结义二哥——张德彪。
分别近两月,彪哥果然重操旧业,在这混乱世道再次拉起了自己的队伍。
“彪哥,咱们明真要走?出城去当流匪?外面…听日子更难熬。”
另一名弟咀嚼着某种来源不明的肉干,含糊不清地问,语气里带着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