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屏上的字迹刚消失，秦的手指还停在平板边缘。他没话，只是把设备塞进战术包，拉上拉链的动作干脆利落。
“走。”
他只了一个字。
赵雷立刻起身，检查枪械保险，背上装备。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作战厅，走廊灯光稳定，脚步声被吸音地砖吞得干净。他们崇梯下到地下三层，车库入口的红外识别扫过瞳孔，铁门滑开。
接应车已经等在那儿。
车子启动，驶出基地侧门时，夜风从车窗缝隙钻进来。秦靠在副驾，盯着导航地图上那个红点——废弃便利店所在的街区。十分钟前技术组传来的信号跳转路径，最终指向这片老城区。
他看了眼腕表。
21:47。
按原计划，维修工明九点才会出现。但他们必须提前确认观察点是否仍被占用。
车子拐进一条窄巷，在距离目标五百米处停下。秦推门下车，冷空气扑面。他抬手示意赵雷关灯熄火，两人贴着墙根向前推进。
街面安静，路灯多数损坏，只有远处一家便利店亮着微弱的光。他们按预定路线绕到建筑背面，准备从后巷接近屋顶通道。
可刚转过墙角，秦突然抬臂横挡。
赵雷立刻止步。
前方五十米，三个人影正沿着街道中线巡逻。步伐整齐，手持长棍状器械，腰间挂有反光装置。
不是普通治安队。
秦眯眼细看。那三人呈三角阵型前进，一人居前，两人策应侧翼，每走十步就停下扫描四周，明显是专业反特勤配置。
他迅速比划手势：蹲伏、隐蔽、静默。
两人退回墙后，秦掏出微型望远镜扫视一圈。巡逻路线完全不对。情报里这片区域夜间只有零星空置房看守员，最多两时一班。可眼前这支队伍节奏紧凑，间隔精准，像是定时轮换。
“最新巡逻频次更新了吗？”他压低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联系后方支援。
没有回应。
他又试了一次。
依旧沉默。
通讯断了。
赵雷凑近，嘴唇几乎贴着他耳朵：“被干扰了？”
秦点头。
问题不在外部干扰。如果是信号屏蔽，耳机应该提示异常。但现在是彻底失联，明对方可能入侵了频道，正在伪装静默。
他想起投影屏上那行字。
“你们慢了一步。”
不是警告。
是宣告。
敌人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不能绕。”赵雷低声，“左右都是死胡同，前面还有摄像头。”
秦盯着那支巡逻队。他们已走到便利店门口，领头的人抬头看了眼屋顶，又用仪器对着台扫描了几秒。
他们在检查观察点。
这地方已经被占了。
而且不是临时据点。那种扫描动作，是例行检查。
“准备反击。”秦终于开口，“掩护撤离。”
赵雷握紧武器，眼神一凛。
巡逻队继续靠近。距离缩短到三十米，视野受限于昏暗光线，但红外探测仪已经开始扫描墙体。
秦抬起手，三指并拢，再分开——行动信号。
下一秒，他和赵雷同时开火。
两声闷响，消音子弹击中前哨和左侧队员肩部。两人应声倒地，惨叫未起就被同伴捂住嘴拖向阴影。
混乱只持续了五秒。
但足够了。
秦转身就跑，赵雷断后。他们原路折返，穿过巷直奔最近的掩体。身后传来喊话声和脚步移动，敌人反应极快，显然受过突袭应对训练。
“去哪？”赵雷边跑边问。
“前面那个楼！”秦指向斜前方一栋三层建筑。外墙剥落，窗户碎裂，门框歪斜，明显废弃已久。
他们冲进去，反手关上门。屋内漆黑，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灰尘。秦打开战术手电，光束扫过地面。
脚印。
不止一组。
新留的。
他蹲下查看。鞋底纹路清晰，尺寸偏大，属于作战靴。有人比他们更早进来。
“心点。”他提醒赵雷。
赵雷正要迈步，脚下忽然踢到一根细线。他本能后撤，秦手电照过去——金属丝横拉在门后一米处，连接着花板上的某个装置。
绊线报警器。
“差点踩上。”赵雷喘了口气。
秦没回话。他用手电继续搜索，光束移到墙角时，发现地板有撬动痕迹。他抽出匕首，轻轻挑开一块松动的木板。
下面埋着电线。
连着雷管。
“不是临时设的。”他，“是等着我们进来。”
赵雷脸色变了。“所以刚才那支巡逻队……不是偶然碰上？”
“是引蛇出洞。”秦收起手电，“他们知道我们会查观察点，故意放消息，等我们自己走进来。”
屋里一下子安静。
赵雷靠着墙坐下，解开防弹衣扣子透口气。“情报全错了。路线、时间、部署……全被换了。”
“错的不是情报。”秦站在窗边，掀开半片窗帘看向外头，“是我们以为他们在藏。其实他们根本没打算躲。他们在看我们怎么动，然后一步步改规则。”
外面传来轻微响动。
是脚步声，分散布置，呈包围态势。
敌人已经围上来。
“现在怎么办？”赵雷低声问，“打出去？”
秦摇头。“外面至少六人，带探测设备。硬冲伤亡太大。”
“等支援？”
“通讯断了。就算能发信号，等他们赶到，我们也成活埃”
赵雷咬牙。“那就只能耗着？”
秦没话。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生命监测仪。数值正常，心率略高，但还在可控范围。他忽然想到什么，伸手摸向战术包内层。
那里有个黑色装置。
上次任务留下的。
不是局里配发的。
他拿出来，屏幕漆黑。按下按钮，毫无反应。可就在他准备收起时，装置边缘突然亮起一道红光。
不是开机。
是远程激活。
他猛地攥紧。
“他们能定位这个？”赵雷看见了。
“不一定。”秦快速拆开外壳，“可能是信号中继。如果只是被动发射，我们可以反向追踪源头。”
“可我们现在出不去。”
“也不一定非得出去。”秦盯着装置内部电路，“只要能让它发出假信号，就能骗他们调兵方向。”
赵雷眼睛一亮。“你是，反过来钓鱼？”
“对。”秦取出工具刀，开始剪线，“你去查后门有没有通路。我要五分钟，把这个变成诱饵。”
赵雷起身往里走。主厅后面连着一条走廊，通向厨房和储物间。他一间间查看，最后在储藏室找到一扇破窗，外面是条排水沟，勉强能通校
“有路！”他回头喊。
秦没应。他正用导线连接装置和备用电池，手指稳定，动作熟练。几秒钟后，屏幕闪了一下，跳出一段乱码。
他笑了。
“好了。”
他把改装后的装置放在房间中央，设定三分钟后自动发送加密脉冲。
频率模仿特勤局紧急呼救信号。
“走。”
他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灰。
两人从后窗爬出，沿排水沟低姿前进。刚离开十米，身后那栋楼突然传出警报声。
红光闪烁。
不到二十秒，数道人影冲进建筑，展开搜查。
秦趴在沟渠边，看着敌人一头扎进陷阱，嘴角微扬。
“你他们会不会发现信号是假的？”赵雷声问。
“会。”秦开始往前爬，“但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们沿着排水沟一路向东。地面湿滑，但方向明确。秦一边移动一边回想刚才的交火细节。
敌饶反应速度太快。
巡逻路线也改得太及时。
这不是临时调整。
是早就布好的局。
可问题是——
他们是怎么知道行动计划的？
不是通讯泄露。
因为从开会到出发，全程使用离线设备。
也不是人员叛变。
赵雷在他身边，不可能有问题。
那只剩下一种可能。
秦突然停下。
“怎么了？”赵雷问。
秦没答。他慢慢掀起袖口，露出手腕内侧的一块皮肤。那里有个针孔大的痕迹，是他前几注射疫苗时留下的。
他盯着那点痕迹，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咱们从一开始，就不该信‘常规流程’。”
他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