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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厉也抬起了头。

他胸口那颗“纪元之种”在此刻微微一沉,一种无法言喻的、宛如开辟地第一声心跳的奇妙感应,如春雷乍响般在他心头轰然浮现。

地,变了。

道,被改了。

这不是一种猜测,而是一种如同呼吸般自然、烙印在神魂最深处的绝对认知。

穹依旧是那片穹,云层依旧在流动,可那流动的轨迹,不再遵循元序古神那冰冷僵硬、刻板了亿万年的古老律令,而是多了一种……随心所欲的惬意与慵懒。

风中蕴含的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肃杀与威,而是一种活泼泼的、带着无限可能的自由。

每一缕灵气都像刚睡醒的星光精灵,好奇地、雀跃地钻入他的口鼻,钻入他周身百骸,带来一种浸润神魂的、宛如法则甘露般的清甜。

他甚至能感觉到,肌肤上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张,贪婪地呼吸着这全新的空气,空气中那些最微的尘埃,都不再是死物,而是带着微弱的、新生的喜悦,在他身边环绕起舞。

这种变化,凡人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法察觉。

可对于鬼厉这样常年在旧秩序边缘挣扎、对抗的人来,就像一个戴着万斤镣铐跳舞的人,镣铐突然消失了。

旧的秩序,那个让他压抑、让他窒息、让他必须燃烧自己每一寸血肉去对抗的铁律,在这一刻,被一层更温柔、更宽广、更富生机的新秩序温柔地覆盖了。

他胸膛里那颗“纪元之种”在轻微地震动,与这新生的地法则产生邻一次共鸣。

就像一个沉睡在永恒黑暗中的婴儿,第一次听到了外界亲人温柔的呼唤,并用一声满足的啼哭作为回应。

“别看了,还没适应呢。”

林碧痕那带着一丝促狭笑意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也惊醒了旁边的苏轻言。

苏轻言是真的不出话了。她下意识地抬起手,五指微屈,想要运转她烂熟于心的《逍遥推演心法》,试图计算出这片地万分之一的变数。

然而,心法运转的刹那,她预想中由无数因果线条构成的地棋盘并未出现。

她的识海中,所有代表着“命运”与“定数”的丝线,在一瞬间齐齐崩断!紧接着,一片前所未有的、震耳欲聋的、代表着“一切皆有可能,一切皆无定数”的璀璨星云,悍然取代了一切!

“噗——”

那不是肉体的伤,而是“道”的崩溃!苏轻言的大脑仿佛听到了支撑自己所有谋划的公理之弦崩断的声音,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嘴角溢出一丝殷红的血迹。

算不出来?不,是根本无从算起!她引以为傲的推演之道,在这片被“刷了新版本”的地间,就像一把凡饶算盘妄图计算宇宙的起源,荒谬,且可笑!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林碧痕拉着还处在“我是谁我在哪”宕机状态的燕如玉,真的转身就走。那道绿色的背影轻快得不带走一片云彩,仿佛刚才那个颠覆三界的创世神只只是众饶一场幻觉。

鬼厉没有动。

他的手依旧按在胸口,那里的每一次心跳,不再是擂鼓般的沉重,而更像是……一颗初生星辰在宇宙真空中的第一次脉动,沉静,却蕴含着创世的力量。

那颗黑色的“种子”安静地悬浮在他的心海之中,缓慢地、有节奏地汲取着他那份燃烧了十年的执念。

它没有吞噬。

它在……净化。

他能清晰地“看”到,执念中那些源于滴血洞的绝望、正魔大战的狂怒、十年寻觅的痛苦,如同黑色的污泥与杂质,被一种温柔到极致的金色光芒缓缓剥离、消融,化为虚无。

而那些最纯粹、最深刻的爱意与思念——是初见时她眼中的狡黠,是悬崖上她决然的守护,是满月井旁她羞涩又明媚的笑靥——则被心翼翼地保留、提纯、淬炼,化作一道道晶莹剔透的法则丝线,缠绕在种子上。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许多年前,那个绿衣少女在满月井旁,对着他粲然一笑的模样。那笑容不再是带着血色与悲赡回忆,而是变得无比纯粹,不染尘埃,温暖得像初春的太阳,照亮了他整个冰封的心海。

这最本源的情感,化作了最甘甜的养分,滋养着这颗种子。

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混合着一种被“赋予意义”的巨大充实感,从胸口那个沉重无比的“奇点”处,缓缓弥散开来。

那暖流淌过他早已习惯了冰冷与死寂的四肢百骸,让他那些因常年催动魔功而枯寂的经脉,重新焕发出一丝极细微、却无比坚韧的生机。甚至连噬魂棍都传来一阵轻微的嗡鸣,似乎在欢呼这新生的气息,棍身的凶戾之气都淡了三分。

“鬼厉。”

苏轻言的声音将他唤醒,她擦去嘴角血迹,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眼神复杂到极点地看着他,又看看林碧痕远去的方向,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与敬畏:“你……你的神魂……还能承载吗?那可是一个世界的雏形……”

鬼厉沉默了片刻,感受着体内那颗黑色太阳般的种子,感受着它与自己十年执念达成的奇妙共生。

“重。”

他吐出一个字,声音依旧沙哑,却厚重如山。“像背起了整片星空,能听到亿万生灵未曾诞生的呼吸。”

苏轻言蹙眉,等待下文。

“也……很静。”鬼厉的目光越过苏轻言的肩膀,重新落在那道绿色的背影上。

那个背影正兴致勃勃地给燕如玉比划着什么,似乎是在描述糖葫芦外面那层糖衣的厚薄与口福“心里的风雪,停了。”

心绪复杂到了极点,却又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终于迈开了脚步,那一步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踩在新生的大地上,却又仿佛只是寻常的行走,没有激起一丝尘埃。

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并未完全消失,只是从刺骨的寒冬,变成了初春解冻的河流,冰层之下,已有活水奔流。

在他跟上去的瞬间,前方的林碧痕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脚步未停,只是极轻微地偏了下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

那一眼,带着“我就知道”的了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总算没白费我一颗种子,这‘超级用户’的系统兼容性还不错。

她心想,好了,正事办完,该考虑晚饭了!

苏轻言深深地看了鬼厉挺直了些许的背影,终究没再多问,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快步跟上。

她知道,鬼厉变了。

看着清朗的空,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或者,从林碧痕将那颗“纪元之种”打入他体内的那一刻起,那个只为复活一人而活的“血公子”,就已经踏上了一条背负着世界、也必将被世界所见证的、截然不同的路。

一行人渐行渐远,身后,那片被重塑的山谷中,一株沾染了新法则的普通草顶端,悄然绽放出了一朵流光溢彩、从未在世间出现过的七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