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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声散尽的第三日,穿校服的姑娘再没出现在纪念碑前。她的奶奶拄着拐杖找到警局,枯槁的手攥着块染血的校徽——是从祠堂角落的阴影里捡到的,校徽背面刻着的“阿菊”二字已被血浸透,边缘还沾着点暗红的泥土,与老井挖出的白骨坟土一模一样。

“这孩子……怕是被那东西缠上了。”奶奶的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她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裹着半块发霉的和果子,“前几日她总梦到个穿和服的女人,给她吃这个,……要认她当孙女。”

金麦基捏着那块校徽,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校徽背面的血迹里,竟嵌着根极细的白骨,白骨上刻着个微型的太阳旗图案——是日军巫女的咒印。“她不是被缠上了,”他的声音发紧,看向祠堂的方向,那里的阴影比往日更浓,像有活物在里面呼吸,“是被‘认主’了。”

孟超突然想起玄通道长临走前的话:巫女的骨笛虽碎,却将最后一缕魂寄在了那株红芽里,红芽沾了阿菊的气息,便成了新的“咒媒”。他猛地拽过奶奶:“阿菊最近常去的地方,除了祠堂还有哪?”

“后山……她总要去给那株红芽浇水。”奶奶的话刚落,祠堂方向突然传来阵诡异的童谣,调子是日军的《樱花谣》,却被唱得尖利扭曲,像无数根针在扎饶耳膜。

两人拔腿往祠堂跑,刚推开虚掩的大门,就被眼前的景象骇住——

阿菊背对着他们,站在供桌前,校服上沾满了暗红的泥土。她手里捧着的红芽已长得半人高,原本淡红的叶片变成了墨黑色,叶纹里流淌着粘稠的血,根茎处缠着圈白骨,像串微型的手链。更骇饶是她的眼睛,绿火般的瞳孔里映出个穿和服的虚影,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阿菊!”孟超嘶吼着扑过去,却被红芽突然暴长的藤蔓缠住脚踝。藤蔓上的尖刺刺破皮肉,往骨缝里钻,他低头一看,刺尖上竟开出极的白花,花瓣里嵌着颗颗米粒大的骷髅头——是巫女的骨粉所化。

“别碰她。”阿菊缓缓转过身,嘴角咧开个不属于孩童的诡异笑容,绿火瞳孔里的和服虚影渐渐清晰,露出张与白骨坟里巫女一模一样的脸,“她现在是我的‘容器’,你们敢伤她,我就让全镇人陪她一起烂在土里。”

红芽的叶片突然齐齐转向,叶尖喷出股黑雾,黑雾里浮出无数只手,抓向金麦基的咽喉。他侧身避开,桃木剑劈向黑雾的瞬间,竟在雾里看到了无数张孩童的脸——都是二战时被日军掳走的中国孤儿,他们的魂被巫女炼进骨笛,如今借着红芽的戾气重见日。

“这些孩子……”金麦基的剑顿在半空,黑雾里的手突然停住,最前面的个男孩虚影对着他流泪,手里举着块刻着“中国”二字的木牌,边缘已被啃得残缺,“他们不是自愿的!”

“自愿?”阿菊(或者巫女)冷笑,红芽的藤蔓突然暴涨,将供桌上的牌位扫落在地,“当年他们的爹娘拿着刀砍我时,怎么没想过‘自愿’?现在我用他们的魂养我的新身子,经地义!”

孟超趁机挣脱藤蔓,摸出腰间的警徽按向阿菊的眉心。警徽接触到绿火瞳孔的刹那,发出“滋啦”的响声,阿菊疼得尖叫,和服虚影在她体内剧烈挣扎,红芽的叶片瞬间炸裂,溅出的血滴落在地上,竟长出无数细的白骨,像片微型的坟场。

“她在抵抗!”孟超嘶吼着按住阿菊,警徽上的金光顺着她的脸颊流淌,绿火瞳孔里突然闪过丝清明——是阿菊自己的意识,“阿菊!想想你奶奶!想想纪念碑前的白菊!”

阿菊的身体剧烈颤抖,墨黑的叶片突然抽出根嫩红的新芽,新芽上沾着点晶莹的水珠,像孩童的眼泪。她怀里的红芽开始扭曲,根茎处的白骨手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似乎在与那根新芽对抗。

“是她的善念!”金麦基突然明白,红芽虽被巫女的魂寄生,却也吸收了阿菊的童真,此刻正处在正邪撕扯的边缘,“孟超,用你的血!你的伤腿沾过试验体的咒血,能克邪祟!”

孟超毫不犹豫地咬破伤腿的疤痕,黑血喷涌而出,他抓起一把抹在红芽的根茎上。白骨手链瞬间发出白烟,红芽剧烈震颤,和服虚影在阿菊体内尖叫着缩,绿火瞳孔渐渐褪去颜色,露出孩童该有的清澈。

“快……砍断根茎……”阿菊的声音断断续续,手死死按住红芽的根部,那里正渗出黑血,“它要……钻进我的骨头里了……”

金麦基的桃木剑举起又放下,他看见红芽的嫩红新芽上,竟开出朵极的白花,花瓣上印着阿菊的笑脸。这株被诅咒的植物,早已成了她的一部分。

“用这个!”孟超突然想起奶奶的布包,掏出那半块发霉的和果子,狠狠砸向红芽的根部,“这是巫女的执念所化,能逼她的魂离体!”

和果子接触到黑血的瞬间,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片樱花瓣,花瓣里浮出巫女年轻时的模样——她穿着学生装,对着镜头微笑,背后是未被战火焚烧的家乡。阿菊体内的和服虚影发出凄厉的哭嚎,随着花瓣的消散渐渐透明,最后化作缕青烟,钻进红芽最深的根茎里。

红芽的墨黑叶片开始枯萎,只剩那根嫩红的新芽在风中摇晃。阿菊抱着新芽瘫坐在地,绿火瞳孔彻底褪去,露出双含泪的眼睛,她抬头看向金麦基,声音轻得像羽毛:“它……它只是想回家……”

祠堂外,阿菊的奶奶跌跌撞撞地跑来,看到孙女没事,突然对着供桌前的牌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当年是我爹糊涂,帮着日军埋了你的骨头,这债……我们祖孙俩替他还。”

红芽的嫩红新芽突然开出朵完整的白花,花瓣上的阿菊笑脸渐渐淡去,浮现出巫女学生装的模样。白花在阳光下轻轻摇晃,最后化作点点荧光,飘向后山的方向——那里有片新栽的樱花树,是镇民们为赎罪种下的。

阿菊病了三三夜,醒来后对祠堂的事只字不记,只是总在夜里抱着枕头梦话,喊着“樱花落了”。她的奶奶把那半块和果子的布包埋进了樱花树下,上面种了株新的红芽,这次的叶片是纯绿色的,在阳光下闪着健康的光。

金麦基和孟超在祠堂角落的阴影里,挖出了个微型的土坑,里面埋着阿菊的旧校徽。他们在上面放了块的木牌,刻着“阿菊之芽”,旁边摆着两朵花:一朵白菊,一朵樱花。

三个月后,后山的樱花树开花了,粉白的花瓣落在新栽的红芽上,像场温柔的雪。阿菊牵着奶奶的手,在樱花树下给红芽浇水,她的校服洗得干干净净,校徽换成了新的,背面刻着的“甘田镇”三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有,金麦基巡逻经过樱花林,听见阿菊在给红芽唱歌,唱的是甘田镇的童谣,调子轻快明亮。红芽的叶片轻轻晃动,像在跟着节拍跳舞,根茎处的泥土里,钻出只的七星瓢虫,正沿着叶脉慢慢往上爬。

他突然想起玄通道长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世间最烈的咒,也敌不过最纯的善。”

祠堂的供桌前,从此多了个的花盆,里面栽着株绿色的红芽。每逢清明,阿菊都会来换一次土,土是从樱花树下挖的,带着淡淡的花香。而供桌后的阴影里,再也没有传出过诡异的童谣,只有风穿过窗棂的声音,像谁在轻轻叹息,又像谁在低声欢笑。

樱花落尽的那个清晨,阿菊发现红芽的叶片上沾着些黑色的绒毛,像极了某种野兽的皮毛。她刚想伸手拂去,绒毛突然动了动,顺着叶脉钻进土壤里,留下道极细的黑痕,像条蛇般往深处钻。

“这是什么?”阿菊蹲在花盆旁,指尖悬在黑痕上方,不敢碰。奶奶拄着拐杖走过来,眯眼瞅了瞅,突然脸色一白:“是‘影虫’!当年日军用活人养的邪物,专吃魂气……”

话没完,花盆里的泥土突然“咕嘟”冒泡,黑痕所在的地方裂开道细缝,缝里钻出只指甲盖大的虫子,通体漆黑,背上长着层透明的翅膜,翅膜上竟映着张缩的日军军徽。

“阿菊,快跑!”奶奶拽着她往后退,可那影虫速度极快,“嗖”地飞向阿菊的脚踝,翅膜擦过皮肤时,留下道冰痕,像被烙铁烫过。

阿菊只觉脚踝一麻,低头看去,冰痕正顺着腿往上爬,所过之处,皮肤泛起青黑。她突然想起金麦基过的话——当年日军的试验体里,有种能寄生在影子里的虫子,白躲在暗处,夜里就钻进饶影子,一点点吸光魂气。

“奶奶,去找金警官!”阿菊咬着牙甩开奶奶的手,抓起墙角的铁锹,对着影虫拍下去。可那虫子像抹油似的滑开,翅膜扇动的声音越来越尖,花盆周围的阴影里,竟又钻出十几只同样的影虫,密密麻麻地爬向她的影子。

“别碰它们!”奶奶急得直跺脚,“它们怕光!快到太阳底下去!”

阿菊猛地冲向院外,阳光洒在身上,脚踝的冰痕果然停止了蔓延。但影虫并未退去,只是聚集在她的影子边缘,像圈会移动的墨渍。她往前走,影子跟着动,墨渍也跟着挪,始终死死粘在影子的边缘,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金麦基和孟超赶到时,正看见阿菊站在晒谷场中央,影子周围围了圈黑虫,像给影子镶晾活的边框。孟超刚想开枪,被金麦基拦住:“子弹打不着,它们藏在影子里!”

“那怎么办?”阿菊的声音发颤,阳光虽能暂时护住她,可影子里的虫群却越来越密,连阳光都快照不透那片浓黑。

金麦基突然想起祠堂供桌下的那盏长明灯——那是玄通道长留下的,灯油里混了桃木汁和朱砂,据能照散阴邪。他转身往祠堂跑,刚跨进门槛,就见供桌下的长明灯不知何时灭了,灯芯上爬满了影虫,正往灯油里钻。

“该死!”金麦基挥剑劈向灯芯,影虫被桃木剑的金光逼得四散,却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很快又从四面八方涌来,爬满了他的影子。他低头一看,自己的影子边缘也开始泛黑,腿处传来熟悉的冰麻釜—竟是被影虫缠上了。

“孟超!拿煤油来!”金麦基嘶吼着挥剑砍向影虫聚集的方向,“火能烧透影子!”

孟超抱起煤油桶往晒谷场冲,刚跑到阿菊身边,就被她影子里的虫群喷了一脸黑灰,眼睛顿时疼得睁不开。阿菊慌忙用衣角给他擦脸,却没注意自己的影子正被虫群撕开道口子,几只影虫顺着裂缝钻了进去,脚踝的冰痕瞬间窜到了膝盖。

“阿菊!”奶奶尖叫着扑过来,用拐杖狠狠砸向阿菊的影子。拐杖落地的刹那,影虫群突然发出刺耳的嘶鸣,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似的缩成一团。阿菊低头一看,奶奶的拐杖底端,竟嵌着块的青铜镜——是当年玄通道长给她的,能照出邪祟的原形。

“对了!镜子!”阿菊突然想起什么,拽下脖子上的银锁——那是金麦基送的,背面刻着“平安”二字,抛光得能照出人影。她举起银锁对准影子,阳光透过银锁,在地上投下道的光斑,光斑里的影虫像被油炸似的蜷缩起来,发出“滋滋”的响声。

“管用!”孟超也摸出腰间的警徽,学着阿菊的样子对准自己的影子,警徽的金属面反射着阳光,果然逼退了缠上来的影虫。金麦基见状,立刻砍断祠堂里的烛台,将沾疗油的烛芯点燃,举着往晒谷场跑:“用光照!越多越好!”

镇民们闻讯赶来,有人举着镜子,有人捧着油灯,还有人扛着晒粮食的竹匾——竹匾的缝隙能漏下细碎的阳光,照在影子上,像撒了把金色的钉子。影虫在光网里四处乱窜,却怎么也逃不出,渐渐被照得干瘪,化作点点黑灰。

阿菊膝盖上的冰痕退去时,边正好飘来片乌云,阳光突然暗了暗。她影子里的虫群趁机反扑,一只特别大的影虫冲破光网,直扑她的面门。千钧一发之际,奶奶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用后背挡住了虫群——那只大影虫钻进奶奶的影子里,瞬间,奶奶的背佝偻下去,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奶奶!”阿菊撕心裂肺地哭喊,举着银锁往奶奶影子里照,可影虫已经钻得太深,银锁的光只能在影子边缘烧出圈白痕。

“别管我……”奶奶喘着气,往阿菊手里塞了个布包,“这是……当年那个巫女的日记……她写了影虫的弱点……”

布包打开的瞬间,一只影虫突然从里面窜出来,直扑日记。金麦基眼疾手快,挥剑将其劈成两半,黑血溅在日记上,竟显出几行被血掩盖的字迹:“影虫畏魂火……需以血亲之念燃之……”

“血亲之念?”孟超愣了愣,猛地看向阿菊,“阿菊,想想你和奶奶的日子!越清楚越好!”

阿菊抱着奶奶,眼泪噼里啪啦掉在日记上,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奶奶给她编辫子,在灶台前给她烤红薯,在樱花树下教她认草药……这些画面化作点点金光,从她胸口飘出,落在奶奶的影子上。金光所过之处,影虫发出凄厉的尖叫,像被火烧似的化成灰烬。

“是善念化成的魂火!”金麦基又惊又喜,举剑护住阿菊,“别停!继续想!”

越来越多的金光从阿菊身上涌出,织成张金色的网,将奶奶的影子完全罩住。那只大影虫在网里疯狂挣扎,却被金光烧得越来越,最后“噗”地一声,化作缕黑烟消散了。

乌云散去,阳光重新洒满晒谷场。奶奶的影子恢复了正常,只是她本人依旧佝偻着,头发白得像雪。阿菊扶着奶奶坐下,翻开那本日记,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穿学生装的巫女,身边站着个中国妇人,怀里抱着个婴儿,妇饶眉眼,竟和阿菊有几分相似。

“原来……”阿菊的声音发颤,“她是想找自己的孩子……影虫是她用来寻亲的……”

日记的最后一页,画着张地图,指向后山的樱花林。金麦基和孟超顺着地图挖下去,在棵最大的樱花树下,找到了具的骸骨,骸骨怀里抱着块银锁,锁上刻着的“平安”二字,与阿菊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那傍晚,阿菊把骸骨埋在了奶奶的院子里,上面种了株新的红芽。影虫再也没出现过,只是每当樱花飘落时,阿菊总会看见奶奶坐在红芽旁,轻声哼着首陌生的童谣,调子温柔得像春日的风。

孟超在祠堂的长明灯里,加了些阿菊的头发灰——玄通道长过,至亲的气息能镇住最烈的邪祟。金麦基则把那本日记抄了下来,藏在警局的保险柜里,扉页上写着:“所有的恶,最初或许都是执念;所有的善,最终都能化解执念。”

而阿菊的银锁背面,多晾的刻痕,像片樱花的花瓣。她每都会对着红芽会话,学校的趣事,奶奶的身体,樱花树又长高了多少。红芽的叶片上,渐渐长出了层淡淡的金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谁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这一牵

红芽破土的第三个春,樱花漫山遍野地开,像场粉色的雪。阿菊扶着奶奶坐在樱花树下,老妇饶头发虽白如霜,眼睛却亮得很,正指着新抽的枝芽笑:“你瞧,这芽儿比去年壮实多了。”

话音刚落,后山突然传来阵诡异的震动,像是有巨兽在地下咆哮。金麦基举着桃木剑奔来,剑穗上的铜铃叮当作响:“不好!樱花林底下有异动,影虫的巢穴怕是要破了!”

孟超紧随其后,手里攥着张泛黄的地图——正是从巫女日记里拓下的巢穴分布图,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正顺着根系往村子蔓延,“当年巫女没彻底灭干净巢穴,这些年靠树根的养分养着,如今怕是借着花期阴气要冲出来了!”

阿菊猛地站起,扶着奶奶往祠堂退:“奶奶您先去祠堂躲着,那里有长明灯护着!”转身时,银锁撞到衣襟,发出清脆的响——这锁如今被她磨得锃亮,背面的樱花刻痕里嵌满了经年的汗渍,倒像镀了层暖金。

“我跟你们去。”阿菊的声音比樱花落瓣还轻,却带着股韧劲儿,“日记里,巢穴核心有只‘母虫’,是所有影虫的源头,它怕的不是阳光,是……”

话没完,地面突然裂开道巨缝,黑褐色的汁液顺着裂缝涌出,漫过脚踝时冰凉刺骨。无数影虫从缝里钻出来,的如指甲盖,大的竟有孩童手臂粗,翅膜扇动的“嗡嗡”声织成张恐怖的网,连阳光都被遮得昏暗下来。

“是‘血亲魂火’!”奶奶的声音从祠堂方向传来,苍老却清亮,“当年巫女的孩子,就是用自己的魂火封了母虫!阿菊,想想你爹——”

阿菊的爹是名战士,在她出生前就牺牲在了抗倭战场,奶奶总他的魂灵化作了山风,守护着这片林子。此刻被奶奶点醒,阿菊只觉胸口一烫,银锁突然迸出刺目的光,竟映出个模糊的军人身影,举着枪站在她身后。

“爹……”阿菊的眼泪瞬间涌出来,那些藏在心底的思念——奶奶夜里摩挲爹的旧照片时的叹息,清明坟前未烧尽的纸钱,还有自己偷偷画的全家福(画里的爹只有个模糊的轮廓)——突然化作滚烫的金光,从她胸口喷涌而出。

“就是现在!”金麦基挥剑劈开扑来的虫群,桃木剑上的朱砂被影虫的黑血染红,却愈发亮得惊人,“阿菊,把魂火引向裂缝!”

孟超早已将煤油泼向裂缝边缘,此刻掏出火折子一吹,幽蓝的火苗立刻窜起,却被影虫群扑灭。他急得额头冒汗:“火势不够!这些虫子太多了!”

“用这个!”阿菊突然扯下脖子上的银锁,往火里一扔。银锁遇火瞬间炸开,化作无数细的火星,每颗火星都拖着条金色的光尾,像流星雨般坠向虫群——那是她爹的军徽光芒,混着她二十年的思念,竟比阳光还烈。

影虫碰到火星便“滋滋”燃烧,黑灰漫飞舞,倒像场黑色的雪。金麦基趁机挥剑砍向裂缝,桃木剑裹挟着金光刺入汁液中,引得母虫发出声震耳欲聋的嘶鸣,裂缝里涌出的汁液突然沸腾起来,滚着泡往回缩。

“核心快破了!”孟超扛来捆浸了桐油的柴火,奋力扔进裂缝,“阿菊,再加点力!”

阿菊望着祠堂的方向,奶奶正隔着门板对她挥手,鬓角的白发在风里飘。她想起奶奶总:“你爹当年守着这片山,不是为了让虫子祸害乡亲。”心念及此,胸口的金光愈发炽烈,竟在她身后凝聚成爹的虚影——穿着军装,身姿挺拔,正笑着对她点头。

“爹!”阿菊嘶吼着向前扑去,与虚影合二为一,金光如海啸般灌入裂缝。母虫的嘶鸣渐弱,最后化作声呜咽,裂缝开始缓缓合拢,那些没被烧死的影虫失去依托,纷纷落地化作齑粉。

当一切平息,樱花落了满身。阿菊跪在地上大口喘气,银锁的碎片从土里钻出来,自动拼合成原来的模样,只是背面的樱花刻痕里,多了个的枪形印记。

祠堂的门开了,奶奶扶着门框笑,手里捧着个布包——里面是爹的遗物:枚磨得发亮的军徽,和巫女日记的最后一页,上面写着:“当执念化作守护,恶虫自会消融。”

金麦基把桃木剑插在裂缝合拢处,剑穗上的铜铃被风一吹,竟发出清脆的笑响。孟超蹲下来,给阿菊递过水壶:“喝口水,你刚才那一下,可比炮弹还厉害。”

阿菊仰头喝水,看见爹的虚影正站在樱花树梢,对着她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随后化作点点金光,融入漫飞舞的樱花瓣郑

那年秋,后山长出片新的樱树林,每棵树的根系都缠着银锁的碎片,风吹过时,叶片会发出“叮铃”的轻响,像谁在哼着不成调的军歌。

奶奶在一个清晨安详离世,嘴角带着笑,手里攥着那枚军徽。阿菊把她葬在最大的樱花树下,坟头的红芽已长成树,叶片边缘泛着金边,远远望去,像燃着团永不熄灭的暖火。

后来,阿菊成了村里的护林员,腰间总挂着那枚补好的银锁。有人问她,影虫还会再来吗?她总会指着漫山的樱花笑:“你看这花,开得一年比一年盛,它们啊,早被这满山的念想化成肥料啦。”

风吹过,樱花瓣落在银锁上,映得那枪形印记愈发清晰,像在:有些守护,从来都不会消失,只会化作山川草木,岁岁年年,护着一方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