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内的热火朝与刑胸腔内近乎沸腾的战意形成鲜明对比。材料在神力的浸润与匠人们狂热的捶打下渐渐成型,隐约可见未来神兵利器的雏形;百名“神选百夫长”已初步掌握体内躁动的新生力量,目光锐利,气息沉凝,如同一柄柄亟待出鞘的凶刃;而以“断缺德拉克洛瓦为首的几人,更是对那股冰冷的阴影之力有了近乎本能的警惕与解析欲望。
这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刑却感到一种被束缚的焦躁。空有战神之魂,却困于凡俗之躯,神力恢复缓慢,面对藏于幕后的古神窥伺,这种被动防御、等待成长的局面,绝非他的风格!
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现在就要!
“干……”他抚摸着左臂上那面古朴厚重的盾牌,感受着其中沉睡的浩瀚伟力。这只是真正神兵“干”的一道微弱投影,一丝本源印记,却已数次救他于危难,助他稳定局面。若能找回真正的“干”……
就在他心念集中于“干”盾投影,强烈的渴望与战意灌注其中时——
嗡!!!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低沉、却更加恢弘震撼的嗡鸣,猛地自盾牌内部迸发!不再是轻微的震颤,而是仿佛一颗沉睡亿万年的巨兽心脏,骤然搏动了一次!
暗金色的神纹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流转,不再是平面的符文,而是仿佛要脱离盾面,化作实质的立体锁链,探向虚空!
紧接着,一股奇异的感觉攫住了刑。
不是声音,不是图像,而是一种……呼唤。一种来自大地深处,沉重、苍凉、与他同源同脉的共鸣!
它来自脚下!
来自凡尔赛宫地基之下,那更深、更古老的岩层之中!
“干……”刑猛地抬头,暗红色的眼眸中爆发出骇饶精光,“是它!朕感知到了!”
那共鸣并非持续不断,而是如同灯塔般,一闪即逝,但却在刑的感知中烙下了无比清晰的印记——一个方向,一个大概的深度。
玛丽王后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那股异常的共鸣和刑骤然变化的气息,她快步走近:“怎么了?”
“朕的盾,”刑声音压抑着巨大的兴奋与杀意,“它在下面!它在呼唤朕!”
玛丽瞬间明悟,翠绿的眸子看向脚下,黛眉微蹙:“凡尔赛宫地下……的确存在着一些连我都无法完全探知的古老区域。路易……以前的国王们曾有过一些关于地下迷途和古老叹息的记载,但都被视为无稽之谈封存。”
“无稽之谈?”刑狞笑,“那是凡饶愚昧,感知不到神物的气息!带朕去那些记载所在!”
“好!”玛丽毫不犹豫,“拉法耶特,这里交给你了!维持炼体进程,警戒提升至最高级别!”
“遵命,王后陛下!”拉法耶特肃然应命。
玛丽引领着刑,快速离开了喧嚣燥热的工坊,穿过几条隐秘的通道,来到了凡尔赛宫深处一座古老偏僻的塔楼。这里存放着波旁王朝乃至更早时期的一些秘辛卷宗。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羊皮纸和灰尘的味道。玛丽指尖亮起柔和的生命光辉,精准地从一个落满灰尘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以青铜和皮革封装的厚重大书。书封上没有任何字样,只有一个模糊的、仿佛是地穴与纠缠根系的徽记。
“《地脉回想录》,”玛丽拂去灰尘,翻开书页,里面是古老的法文和一些晦涩的插图,“据是来自一位痴迷于地质学和神秘学的祖先。他坚信凡尔赛宫下存在着一个庞大的、早于人类文明的迷宫网络,甚至可能是某个失落种族的圣地入口。”
刑粗鲁地夺过厚书,目光如电扫过那些潦草的文字和扭曲的示意图。凡饶记述杂乱无章,充满了臆想和恐惧,但在那无数的碎片信息中,有几个关键词不断闪现:“无尽阶梯”、“青铜巨门”、“非人守卫”、“吞噬光亮的回廊”、“岩石的低语”……
结合方才“干”盾那一声来自地底深处的共鸣回响,所有这些碎片迅速在刑那经历过无数征战与秘境的神魂中拼接、过滤、还原。
“不是迷宫,”刑猛地合上书,发出了沉重的声响,尘埃四起,“是监狱!或者……坟场!”
他看向玛丽,眼中闪烁着洞察的光芒:“朕明白了!某个古老的存在,或许是一个失败的古神,或许是一个强大的禁忌生物,被镇压封印在了凡尔赛宫的地底深处!岁月流转,封印它的地方形成了复杂的地质结构,被后人误以为是什么迷宫!”
“而朕的‘干’……”刑举起左臂,盾牌上的神纹依旧在微微发热,“作为最强之盾,拥赢绝对守护’与‘镇压封禁’的极致属性!它的一部分力量,或者它断裂失落的一部分,极有可能就是当年用来镇压那鬼东西的关键核心!”
这个推断合情合理!神兵有灵,感应到主人复苏的意志与战意,加之距离拉近,才拼尽全力发出了那一声穿越层层岩层与封印的共鸣!
“如果真是这样,”玛丽脸色变得凝重,“那下面不仅有着未知的危险‘囚徒’,其封印本身也必然凶险万分!‘干’的碎片作为封印核心,其所在必定是封印最强大、最致命的区域!”
“危险?”刑嘴角咧开一个近乎残忍的兴奋笑容,“才有意思!若不是龙潭虎穴,怎配镇压朕的神兵?”
他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朕要下去!”
“现在?”玛丽一惊,“是否需要多做准备?召集德拉克洛瓦他们……”
“不!”刑断然拒绝,“人多了反而是累赘。下面的东西,不是靠人数能解决的。而且……”
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朕有种感觉,罗伯斯庇尔,或者他背后的尼克斯,派阴影刺客来,目的可能不止是破坏工坊那么简单。他们或许也在寻找下去的路!朕必须抢在他们前面!”
尼克斯,执掌黑夜与隐秘,对这类埋藏于地底的古老秘密有着然的感知和兴趣。那些阴影刺客,既是试探,也可能是在定位!
不能再等了!
“你,”刑看向玛丽,“你熟悉宫殿结构,也知道那些古老的记载。你带朕去最可能的入口。”
玛丽看着刑眼中不容置疑的决意,知道无法改变他的想法。她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好!我知道几个被废弃封堵的古老入口,其中一个就在这塔楼的地窖深处。但年代久远,后面是什么,无人知晓。”
“带路!”刑言简意赅。
玛丽不再多言,引领刑走下摇摇欲坠的木制旋梯,来到塔楼阴冷潮湿的地窖。她移开几个空置的酒桶,露出了后面一面看起来毫无异常的砖墙。
但她指尖绿光闪烁,按在几块特定的砖石上,以一种独特的顺序或轻或重地敲击。
咔嗒……嘎吱……
一阵机括沉闷的转动声响起,那面砖墙竟然缓缓向内凹陷,然后滑向一侧,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漆黑洞口。
一股远比地窖更加阴冷、带着陈腐泥土气息和淡淡硫磺味道的风,从洞内扑面吹来。
洞口下方,是几乎吞噬一切光线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刑走到洞口,那股来自地底深处的共鸣感似乎清晰了一丝。他左臂的“干”盾发出轻微的嗡鸣,仿佛在与深处的某物呼应。
“就是这里了。”刑眼中红芒大盛,战意沸腾。
“心。”玛丽眼中满是担忧,递过来一枚散发着柔和翠绿光芒的宝石,“带上这个,我的力量或许能帮你抵御一些地底的污秽侵蚀。”
刑接过宝石,揣入怀中,没有多言。他最后看了一眼玛丽,然后毫不犹豫,一步踏入了那漆黑的深渊之郑
巨大的身影迅速被黑暗吞没。
玛丽站在洞口,听着下方传来的、渐渐远去的沉重脚步声,双手紧握,默默祈祷。她知道,一场关乎命阅地底探险,就此拉开序幕。
而与此同时,在巴黎某处阴暗的密室内,罗伯斯庇尔正对着一个不断旋转的、由阴影构成的复杂模型蹙眉沉思,模型的核心,隐约正是凡尔赛宫的立体图。一个冰冷的、毫无情感的声音在他脑海低语:
“……阻碍已清除……‘门’的波动再次出现……加快……找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