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一个筑基初期,也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打狗还得看主人!今不留下点东西,就别想走了!”
金熊声如闷雷,筑基中期的灵压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如同无形的潮水,带着蛮横的凶煞之气,朝着叶舟汹涌压来。寻常筑基初期修士,面对这般气势和修为压制,恐怕早已心神动摇,未战先怯。
然而,叶舟悬停空中,青袍在海风中猎猎作响,面色却依旧古井无波。他目光在金熊那身夸张的肌肉、手中门板般的鬼头大刀,以及那毫不掩饰的狂野气息上扫过,心中已然有数——此獠走的乃是体修路数,近身搏杀必然凶悍,灵力运用恐怕相对粗糙,但蛮力惊人,且煞气凝练,显然手底下沾过不少血腥。
“你的地盘?”叶舟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据叶某所知,这黑鸦山乃至附近海岸,皆属岛主府辖制,何时成了私蓉盘?金熊帮主,莫不是要凌驾于岛规之上?”
他刻意点出“岛规”,既是试探对方背景,也是经过刚才的巡查冷静,有些后悔自己被怨气左右了情绪,这不符合他谨慎低调的处事原则。
金熊闻言,铜铃大眼中凶光一闪,啐了一口:“呸!少拿岛主府压老子!这片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谁拳头大就是规矩!老子在这里经营多年,就是这里的规矩!你一个刚来的,不懂规矩就乖乖交学费!”
话音未落,他手中鬼头大刀血光更盛,似乎随时可能劈砍过来。但叶舟注意到,对方虽然气势汹汹,却并未立刻动手,反而在观察自己,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显然,金熊并非完全的莽夫,对陌生修士,尤其是面对自己筑基威压仍能保持镇定的修士,也存有几分忌惮。
叶舟心中冷笑,从对方的话里可以看出,这种灵气稀薄的地方,并不受岛主府重视,也是默许了这种低阶修士间弱肉强食的修仙界潜规则。
也就是,对方也没什么背景,否则一个筑基中期修士,怎么的也不会沦落到来这种灵气稀薄的地方,靠欺负低阶修士过活。
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忌惮”和“犹豫”,仿佛被对方的修为和气势所慑,语气稍缓:“金熊帮主息怒。在下初来乍到,确实不知簇规矩。先前与贵帮几位道友略有误会,皆因巡查职责在身,不得已而为之。岛规森严,严禁修士在岛上擅自动武,以免波及无辜,扰乱秩序。不如……”
他这番话得进退有据,既给了对方台阶,又抬出了自己有巡查任务在身,和岛规隐含威胁,希望对方能就坡下驴,知难而退。
金熊眯起眼睛,盯着叶舟看了几息。他确实有些忌惮岛规,尤其是如今岛上三大势力明争暗斗,岛主府或者镇海会对内部秩序的管控越发严格,擅自在岛上争斗,尤其是不明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容易惹来麻烦。
但看对方“服软”的态度,似乎只是个有些胆色但实力普通的筑基初期散修,拿下他应该不难,还能顺便立威,震慑一下最近有些不老实的周边散修。
“哼,少他娘的废话!”金熊狞笑一声,手中大刀一摆,“要么留下身上的储物袋,滚蛋!要么,那就跟老子来!去岛外一战,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罢,他周身金光一闪,化作一道粗大的金色遁光,毫不犹豫地朝着岛屿东侧的外海方向疾飞而去,速度极快,带起一阵狂风。
闻言叶舟目光一冷,暗中沟通养尸葫芦中的尸傀,虽然因为灵魂暗赡原因,他还不能为其安装“寄魂灵晶”重塑识海,但分魂通过这段时间的恢复,并不影响使用尸傀。
唤醒尸傀体内沉睡的分魂后,他就不紧不慢地驾起青色遁光,远远跟了上去。他心中毫无惧意。虽然实力因伤势未复,真实灵力只有炼气八九层水准,但境界、眼力、经验犹在,更重要的是,他有尸傀作为后手,足以应对突发情况。而眼前这个金熊,气息虽盛,却虚浮不稳,显然根基不牢,全靠凶煞之气和体魄强撑,正好拿来试试他初成的“盗灵眸”在实战中的辅助效果!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飞离了夭岛范围,深入了波涛汹涌的外海。月光下,海面辽阔无垠,只有浪涛声阵阵。
又飞出了约莫百余里,金熊猛地停下遁光,转过身,大刀指向紧随而来的叶舟,吼道:“就这里了!子,别老子欺负你!现在跪下磕头,献上储物袋,自断一臂,老子或许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叶舟在他前方数十丈处停下,青袍飘飘,仿佛没听到对方的狂言。他深吸一口气,眼中微芒悄然流转起来。
盗灵眸,开!
霎时间,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金熊那魁梧的身躯在他眼中不再是简单的轮廓,而是被层层灵光和气机勾勒出来。他能“看到”对方体内汹涌但略显驳杂的气血之力,如同奔腾的岩浆,主要集中在四肢和胸腹;能“看到”那柄鬼头大刀上缠绕的浓烈血煞之气,与金熊自身的气息相连;更能“看到”对方灵力在经脉中的运转轨迹,虽然粗犷,但爆发力极强,尤其是在双臂和握刀的手腕处,灵光最为凝聚,显然是发力关键。
同时,他也“看”到了金熊周身灵力分布的强弱不均之处,尤其是腰肋侧后、以及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时的转换间隙,都存在着细微的“破绽”光晕。这些破绽在寻常修士眼中或许一闪即逝,难以捕捉,但在盗灵眸的视野下,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清晰可辨。
“原来如此……”叶舟心中明悟。盗灵眸初成,在战斗中最大的作用并非直接增强战力,而是提供无与伦比的洞察力!看穿对手的力量运孝弱点分布、招式轨迹,从而料敌机先,以弱胜强!
“既然帮主执意要‘指点’,那叶某……便领教了。”叶舟声音依旧平淡,但周身气息却陡然变得凝练起来,不再像之前那般“虚浮”。他双手虚握,一层淡银色的火焰覆盖双拳。
“装神弄鬼!受死!”金熊早已不耐,见叶舟竟敢徒手,怒吼一声,周身金光大盛,如同化身一头金色巨熊,拖着门板大刀,以一种与其体型不符的惊人速度,朝着叶舟猛扑过来!大刀未至,那凌厉的血煞刀风已扑面而来,吹得叶舟衣袂狂舞!
面对这凶悍绝伦的一击,叶舟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在盗灵眸的视野中,金熊扑击的轨迹、力量的汇聚点、乃至刀锋斩落的弧度,都仿佛被放慢、被解析。他“看”到金熊右肩胛处的灵力在出刀前会有瞬间的迟滞,那是旧力转换的节点;也“看”到对方左侧腰肋在猛扑时,护体罡气会出现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那是发力时不可避免的薄弱处。
就在大刀即将临头的刹那,叶舟动了。他没有硬接,也没有急速后退,而是“雷罡步”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左前方斜跨一步,同时右手化拳为指以一种看似轻巧、实则精准到毫巅的角度斜斜刺出,“旋叶指”指尖所指,正是金熊左侧腰肋那处罡气涟漪的中心!
“嗤——!”
指锋与护体罡气相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金熊只觉得左侧腰肋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烧感和灵力迟滞感,原本势在必得的一刀竟然因为身形微滞而偏了半分,擦着叶舟的衣角落空,重重斩在海面上,激起滔巨浪!
“什么?!”金熊大惊,他完全没看清对方是如何躲开并反击的,那一指的角度刁钻得不可思议,正好点在他发力时最难受的位置!
不等他变招,叶舟的身影已然如影随形般贴近,指锋化为一片连绵的淡银色光影,专挑他灵力运转的节点、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间隙、以及护体罡气流转时的薄弱之处刺去。每一指都不求力量多大,只求快、准、刁!
金熊空有一身蛮力和筑基中期的修为,此刻却感觉束手束脚,仿佛全身都被无形的丝线束缚,每一刀劈出都像是砍在棉花上,反而被对方那看似轻飘飘的指光逼得手忙脚乱,连连怒吼,身上却已多了几处浅浅的烧伤,虽然不大,却极大地动摇了他的心神和气势。
“这是什么鬼指法?!”金熊又惊又怒,他从未遇到过如此憋屈的战斗。对方明明力量远不如自己,速度似乎也不占绝对优势,却总能提前一步看穿自己的动作,攻击自己最难受的地方!
叶舟面色沉静,心中却对盗灵眸在实战中的作用越发满意。这简直是越阶战斗的神器!只要对手的招数、灵力运行有迹可循,便难以逃脱灵眸的洞察。当然,这一是得益于,他当初在世俗武林中的磨炼和精准的控制力,二是因为金熊只是一个只会用蛮力的体修。
“看来,体修的弱点,在于招式转换和灵力调动的细微之处……”叶舟一边游斗,一边继续观察分析,“力量虽强,但不够灵动,爆发后的回气间隙明显……护体罡气厚重,但分布不均,关节、腰肋、后颈等处相对薄弱……”
他就像是一个冷静的解剖师,借助盗灵眸,将金熊这个筑基中期的体修一点点剖析开来。
金熊越打越心惊,越打越暴躁。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青衣修士,绝不是易与之辈!那诡异的指法,那洞察先机的能力……不能再拖下去了!
“吼——!给老子死!”金熊双目赤红,猛地狂吼一声,周身金光暴涨,肌肉虬结膨胀,气息陡然再攀一截!他竟是不惜损耗元气,施展了某种激发潜能的秘术!
手中鬼头大刀血光大盛,化作一道数丈长的血色刀芒,带着开山裂海般的恐怖威势,不再追求技巧,而是以纯粹的力量和范围,朝着叶舟所在的区域横扫而来!这一刀,封锁了叶舟所有闪避的空间!
面对这倾力一击,叶舟眼神一凝。盗灵眸急速运转,瞬间捕捉到血色刀芒力量最核心的轨迹,以及金熊因全力爆发而导致的胸前空门大开!
硬接,以他现在的状态绝无可能。但……
叶舟身形猛地向下一沉,竟似要坠入海中!同时,他左手在袖中悄无声息地握紧养尸葫芦。
“想跑?!”金熊狞笑,刀势微转,紧追而下!
然而,就在叶舟身形即将触及海面的刹那,他脚下海水突然无声无息地凝聚出一块坚冰踏板!借力一蹬,叶舟的身形以违反常理的角度,擦着血色刀芒的边缘,险之又险地逆冲而上,速度骤然爆发!
金熊一刀斩空,旧力用尽,新力未生,胸前空门彻底暴露!而叶舟,已然如同出膛的利箭,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右臂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带着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银色寒星,直刺金熊心口!指尖所附灵力凝练无比,盗灵火化作一道两寸来长的炎芒,更带着一股破开一切阻碍的锋锐之意!
这一指,时机、角度、速度,都妙到毫巅!正是叶舟凭借盗灵眸洞察先机,结合自身经验,在电光火火间做出的绝地反击!
金熊瞳孔骤缩,只来得及将鬼头大刀勉强回护胸前。
“叮——!”
一声清脆却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响!指尖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大刀刀面与刀柄连接处一个极其细微的受力薄弱点上!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响起,鬼头大刀那血光萦绕的刀面上,竟被这一点之力,崩开了一道头发丝般的裂纹!虽然微,却让那淡银色的灵火有机可乘,顺着裂纹疯狂涌入,覆盖整把鬼头大刀!
而更让金熊骇然的是,那不知名的灵火,竟然顺着刀把向着他持刀的手臂蔓延的同时,心神与本命灵器之间的连接,仿佛也被一股无形的火焰点燃,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吓的他面色发白,气势跌落,显然是心神受损,他此刻终于明白,自己踢到铁板了!这个看似只有筑基初期的散修,实战能力诡异得可怕!对方对时机的把握和攻击点的选择,简直骇人听闻!继续打下去,就算能凭修为硬耗,恐怕也要付出惨重代价,甚至可能阴沟里翻船!
他奋力推开叶舟后,连忙将将鬼头大刀脱手甩出很远,向海面坠落!
刚要开口讲和,却不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