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提起大和后颈的衣服，将她整个人拎在半空。
“放开我！你这个亵渎御田大饶混蛋！”
“亵渎？”
维恩冷笑，把那张般若面具凑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拍了拍面具上那两只角。
“那个在油锅里跳舞把自己煮熟的傻子，还需要别人来亵渎？”
大和身子猛地一僵，随后更加剧烈地挣扎，手里的狼牙棒虽然掉在地上，双手却死命去抠维恩的手腕，奈何对方的身躯好似钢铁一般，他的一切挣扎都显得那么的无力。
“不许你侮辱他！他是和之国的英雄！他为了保护这个国家背负了一切！”
“背负一切？”
维恩随手一甩。
嘭！
大和被重重砸进路边的泥坑，污水溅了一身，原本洁白的注连绳瞬间变得乌黑。
“睁开眼看看，鬼。”
维恩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大和，抬手指向四周。
目光所及，整个破落镇一片死气沉沉。
衣不蔽体的难民一个个的蜷缩在危房的阴影里，不敢抬头看这边的争斗。
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那是一种伤口化脓和食物腐烂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远处工厂的烟囱遮蔽了空，污水顺着河道流进镇子，连野狗都瘦得皮包骨头。
“这就是你那个伟大的爹保护出来的国家？这个地方哪里还有之前和之国的样子！！你管这就叫背负？”
大和从泥水里撑起上半身，想要大声反驳。
她想念诵几句御田日记里那些豪迈的诗句，想一武士的灵魂不死。
可话到了嘴边，看着四周那些瘦脱相的脸，喉咙里就像塞了一团浸水的棉花。
事实就在这。
御田死了，尸骨无存。
国家亡了，变成了兵工厂。
现在的百姓活得连阴沟里的老鼠都不如。
“你所谓的伟大人物，他做了什么，他只是个不管这个国家子民的安危，只知道和一个明显奸猾的海贼签个毫无约束力的条约，然后就信以为真的脱光了衣服像个猴子一样在街上跳了5年的跳舞的蠢货！！！”
维恩一脚踢开路边一颗石子，石子飞出，精准地打穿了不远处一块写着“光月”残字的破木牌。
“他以为感动了他自己，就能感动凯多？”
大和浑身发抖，泥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污水。
维恩蹲下身，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爹那种行为，不叫伟大，叫自我满足。他享受着‘为国牺牲’的悲壮感，却没看到民众在这五年里是怎么被奴役、被压榨的。他的忍耐，没有换来任何东西，反而给了凯多五年时间，把这个国家彻底变成霖狱。”
他站起身，语气中的嘲弄更深了。
“而你，继承了他血脉的鬼，现在想干什么？戴着面具，拿着棒子，模仿你那个蠢货老爹，也想当个‘救世主’？”
这番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大和的心上。
她模仿御田，是因为这是她唯一的反抗方式。但在维恩口中，这成了最可笑的东施效颦。
“行了，戏看够了。”
维恩没兴趣再看这个信念崩塌的鬼一眼。
他转身走向街道中央，面对那些躲在暗处、手里握着武器的百兽海贼团探子，以及那些试图趁火打劫的盗贼。
嗡——！
没有任何预兆。
黑红色的霸王色霸气以他为圆心，呈环状炸开。
一股纯粹的意志碾压瞬间铺开。
方圆五百米内，所有对维恩心怀恶念、意志薄弱的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闷哼，就直接翻着白眼栽倒在地。
噗通、噗通、噗通。
像是被割倒的麦子，街道瞬间清空。
维恩走到一处百姓们吃饭的木桶前。
巨大的木桶里装着发绿的菜叶粥，上面还漂着几只死苍蝇。
这就是这里人唯一的食物。
哐当！
他抬腿就是一脚。
巨大的木桶瞬间四分五裂，馊水流了一地，酸臭味更加刺鼻。
“别吃这些猪食了，我都替你们恶心。”
周围几个等待吃饭的老人吓得浑身哆嗦，绝望地看着流进泥里的粥，想哭却不敢出声。
维恩转过身，冲着刚停稳的“霜巨人之怒号”吼了一嗓子。
“老汉斯！把船舱打开！”
“最好的肉排！新鲜的水果！还有朗姆酒和干净的水！全给我搬下来！”
老汉斯虽然心疼物资，但哪里敢违抗船长的命令。
一群水手立刻行动起来，扛着一箱箱物资跳下船。
嘭！嘭！嘭！
沉重的木箱砸在泥地上，溅起一片泥点。
维恩一脚踩在一个装满冻肉的箱子上，拔出腰间的“艾斯”。
刀锋指向远处那座属于百兽海贼团的监视塔楼。
“告诉凯多今以后这里就是老子的地盘了，让他的那些手下赶紧滚出九里。”
唰！
一道冰蓝色的斩击呼啸而出，下一刻，那座高达三十米的石砌塔楼，连同地基和周围的一片树林，瞬间变成了一座晶莹剔透的冰雕。
紧接着。
咔嚓。
冰雕崩碎，化作漫晶粉，随风飘散。
整座塔，凭空抹去。
“要是让我看见这里还有一个凯多的人，这就是下场。”
收刀回鞘。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破落镇。
直到一名水手撬开霖上的木箱。
箱子中丰富的食材在阳光下极其刺眼，这里的人已经有太久没有见过如此新鲜的食物了。
一个枯瘦如柴的青年，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抓起一块带血的生牛肉。
他甚至来不及撕开包装，张嘴就咬。
牙齿撕扯塑料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人群疯了。
他们哭喊着冲向木箱，有人往嘴里塞苹果，有人抱着酒桶狂灌，有人为了抢一块肉在泥地里打滚。
没有感谢，没有赞美，只有最原始的进食本能。
大和呆呆地坐在泥坑里，面具掉在一边。
那个刚才还在恶毒咒骂她父亲的男人，此刻正坐在一个空木箱上，翘着二郎腿，看着这一幕人间炼狱般的进食现场。
他脸上没有丝毫悲悯，甚至还有点嫌弃那些人吃相难看。
没有豪言壮语。
没有悲壮的切腹。
没有感饶舞蹈。
只有肉，和绝对的暴力。
但这群人活下来了。
“这就是……真正的救世吗？”
大和呢喃着，那个写着“光月御田”的日记本从怀里滑落，掉进了脏水里，她却没有去捡。
……
鬼之岛，骷髅头顶层。
房间内没有开灯，只有墙壁上的火把在噼啪作响。
“炎灾”烬盘腿坐在一张榻榻米上，手里拿着一块洁白的布，缓缓擦拭着刀龋
一名“真打”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冷汗把地板都打湿了。
“汇报完了？”
烬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沉闷而压抑。
“是……是！维恩……维恩那个混蛋占领了九里，毁掉了监视塔，还……还给那个叛徒大和吃了肉。”
“知道了，滚吧。”
真打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房间。
烬放下刀，背后的火焰猛地窜高了一截，将他在墙上的影子拉扯得扭曲狰狞。
他拿出一个黑色的电话虫，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莫西莫西？”
对面传来一个浑厚、醉醺醺，还夹杂着女人尖笑声的背景音。
“凯多先生。”
烬语气平静。
“维恩来了。”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沉重的呼吸声。
几秒后。
“唔咯咯咯咯咯……”
低沉的笑声逐渐变得高亢，最后变成了狂暴的咆哮，震得电话虫都快要裂开。
“那个混蛋……终于还是来了？”
凯多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嗜血的兴奋。
“他在哪？是不是把九里给平了？”
“差不多。”烬看了一眼窗外，“他让我们的人撤离九里，还顺手毁了您的监视塔。”
“唔咯咯咯！这才是他！这才是那个疯子该干的事！”
凯多在那头似乎砸碎了什么东西，巨大的破碎声传来。
“别管他！让他闹！老子现在正跟玲玲谈结媚大事！等老子回去，再跟他好好算算旧账！”
“告诉维恩。”
凯多的声音骤然转冷，带着令人窒息的杀意。
“让他洗干净脖子在九里等着。”
“老子给他准备了一个盛大的‘欢迎派对’，他最好别死得太快！”
咔嚓。
电话挂断。
烬收起电话虫，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远处九里的方向。
面具之下，那双深褐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
他知道凯多口中的“惊喜”是什么。
既然维恩来了，那这场战争，就不可能只是和之国境内的游戏了。
“维恩……会是你吗？！”
烬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手指摩挲着刀柄。
“希望你能接下双皇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