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也抬头看进来的虞疏,又垂下脑袋。
虞疏没有坐,而是走到柳烟身边道:“明明已经留好了后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柳烟眸子闪了闪,抬头冲虞疏一笑,语气却十分尖锐刺耳:“你懂什么?”
“你结过婚吗?”
“被家暴过吗?”
“你有孩子吗?”
“你的孩子见过你最不堪的一面吗?”
“别站在道德正义的制高点指责我,你,你们都没有资格。”她眼中带着怒火讽刺,看了虞疏又看向老李。
老李暗道,刚刚刘问什么她都不话,怎么丫头一句话就给她整破防了!
结果就听虞疏不带情绪波动的嗓音淡然道:“我没道德,指责你又怎么样?”
何况她并没有指责柳烟。
她就是想问:“他必须死?”
这是疑问,柳烟的做法并不理智。
值得吗,搭上自己后半生,而且她不是很爱自己的女儿?
以后,她女儿要怎么办?
柳烟歇了火,眼眶红了:“是的,即使粉身碎骨,我也要让这对狗男女付出应有的代价,这是他们欠我的,欠我女儿的。”
因为,想让她女儿继承郑向强所有合法财产,把他加注在自己身上所有的耻辱都还给他。
虞疏没话,看向老李:“我没什么想问的了。”
老李:“……”
他问:“柳烟,请描述一下案发当你都做了什么……”
柳烟再次沉默,老李道:“你不想女儿以后被影响的话,现在还能算你自首,我们查清后可就严判了。”
她深吸一口气,用带着手铐的手把散乱的头发盘起,露出一个久违多年、仿若重生的笑容:“我认罪,郑向强是我杀的。”
虞疏此时已经走出了审讯室。
她不关心柳烟有任珊珊的帮助,明明能让郑大强一无所有,身败名裂,为什么却执着的让他死。
甚至为什么Anna会帮她,就连沈傲是否真的从始至终没参与这件事吗?
她都不关心。
她或许只关心,在柳烟的角度,杀死郑向强的那一刻是什么心理,什么情感,又会想些什么。
老神棍自己无法体会真正的人情冷暖,所以她即使见惯凶杀案的人性复杂、情感极端、扭曲破坏,也无法对任何人感同身受。
她就是一个寻找真相的机器而已。
一周后……
柳烟,故意杀人罪名成立。情节严重,企图掩盖罪行,逃避法律制裁,从重处罚。但因受受害人长期家暴凌虐,且行为人主动自首,认错态度良好,根据《华夏刑法》处十年以上,二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即刻执校
Anna,原名海悦吟,海外国籍,拥有外交豁免权。混淆侦查方向,顶包、伪证等行为干扰办案人员进行正常办案,构成包庇罪,根据外交相关部门处以一年拘役,驱逐出境。
在Anna拘役前,她联系了虞疏,给了她一盒自制的安神香,当时,沈傲也在。
他告诉Anna:“我已经提交了深造申请,会去Y国守着你。”
Anna却:“我做这件事,不完全为了你,只是,她真的太可怜了。”
当然沈傲也挺可怜的,根据亲子鉴定,儿子不是他的,跟红霞在一起十年,八年她都在出轨。
傲又想哭了:“阿吟,我对不起你,如果当初我再等等你,我们会不会走在一起?”
再次重逢她,他就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把她的名片随身携带就是总会追忆过去。
真的,只是这样吗?
Anna只是笑了笑,当然不会。
以前她就知道,他不像他的名字一样傲气,反而是一个迂腐无趣的人,所以当有交换生的名额,她毅然决然出国深造。
“虞姐,你我们聪明但不够……但没人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不是吗?”
Anna是在三年前儿童心理演讲会上认识的柳烟,一年前加入的外籍。
所以她们筹谋了一年。
却从没想过逃脱法律的制裁,柳烟也没想过要拉她下水。等郑向强的财产都归女儿后,她就会在Anna还没下达审判前自首。
而女儿会带着郑向强的遗产过上好日子,被任珊珊收养。
原来,郑向强一直没和柳烟离婚,竟是因为任珊珊和柳烟曾是大学室友,两人关系其实十分亲密,但助郑向强进入任氏后,明显两人就没再来往了。
直到,Anna得知郑向强房号,柳烟找上任珊珊,得到了去金瀚的VIp卡,经常去跟踪踩点,在他喝醉以后,一切都按照她们预想的发展。
她们把郑向强称为狼,把自己称作刀,把刑警统称作猎人,而沈傲和任珊珊都是她们刻意隐瞒的平民。
任珊珊知道真相后,更是唏嘘,她早就劝过闺蜜,郑向强不值得托付,她却因此和自己疏远。原本柳烟曾是最耀眼的玫瑰,能走上芭蕾舞台,做一名专业舞者。
而她不知道,柳烟就是不想让郑向强通过自己利用任珊珊,所以才主动疏远,这也换来了郑向强无休止的家暴。
握着安神香盒子的虞疏低笑了声:“谢谢,ish you all the best!”
祝你好运,一切顺利。
虽然不懂她们这是什么友谊,仅凭一句“她太可怜了”,她赌上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再不能留在故乡。
但她尊重,就像尊重柳烟明明有能力离开郑向强,把自己养得很好,却还是这么做了。
把自己活成了悲剧,视若生命的女儿也将在阴影中长大。
此案结束,但虞疏却无法混日子了。
因为,新的案件又找上了她。
“虞探,城西的金店抢劫案能不能指点一下……”刘来找宁队借人时,是这样讲的。
在一中的谢樊听了,但不以为然,毕竟他不会信一个娇生惯养的花瓶能办案。
刘看向今面色好很多的虞疏伸出手:“虞探,我叫刘彦,警号0178,请多指教。”
才踏入警局混日子的虞疏淡然瞥了眼他,伸手礼貌握了下:“不太有空,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