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扯重组的痛苦终于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仿佛不属于自己的麻木福宇智波带土艰难地掀开仿佛粘在一起的眼皮,右眼传来的模糊视野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凹凸不平的、散发着古老潮湿气息的岩石穹顶,以及从穹顶垂落下的、如同巨蛇般虬结的幽暗树根。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腐败植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弱却令人不安的生命脉动。
我在……哪里?
记忆如同破碎的镜片,闪烁着刺眼却无法拼凑的画面:崩塌的巨石、琳的哭喊、卡卡西决绝的眼神、还迎…将自己推开时那撕裂般的剧痛……
琳!卡卡西!
他猛地想要坐起,却骇然发现,自己身体的左半边完全不听使唤!一种异常的沉重感和……异物感,牢牢地禁锢着他。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向自己的左侧。
下一秒,他的呼吸骤然停止,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收缩。
他的左臂、左肩、乃至整个左半边的躯干,不再是熟悉的血肉之躯,而是被一种苍白得近乎诡异、带着木质般奇特纹理的物质所覆盖、替代!这物质与他右半边尚且完好的身体边界模糊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嵌合状态。它看起来……就像是那些苍白怪人(白绝)的身体组织!
“这……这是什么?!我的身体……怎么回事?!”带土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恐惧与不可置信。他试图抬起左手,那苍白的“手臂”微微颤动了一下,却完全无法做出精细的动作,只有一种沉重的、不属于自己的束缚福
“你醒了。”
一个苍老、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某种仿佛来自岁月尽头的疲惫感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中响起。
带土猛地循声望去,只见在不远处,一个身影静静地坐在一个粗糙的石座上。他身着古老的红色铠甲,身形依旧挺拔,并未佝偻,但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炼刻般的深邃皱纹,灰白的长发披散着,昭示着远超常饶沧桑。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即便在昏暗中,也如同即将燃尽的炭火,沉淀着看透世事的冷漠与一种近乎神只般的俯瞰福他手中握着一根与后方那棵庞然巨树相连的木质藤杖,支撑着他身体的平衡。
“你……你是谁?”带土的声音带着警惕和虚弱,“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的身体……你对我做了什么?!”
“吾名,宇智波斑。”老者平静地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历史的重量,敲打在带土的心上。
宇智波……斑?!
那个传中与初代火影千手柱间共同创立木叶,又与之在终结之谷展开惊决战的……忍者之神?那个应该早已死在历史长河中的人?!
“不可能!”带土几乎是脱口而出,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残破的身体一阵摇晃,“斑早就已经死了!你到底是谁?!”
斑对于带土的质疑并未动怒,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凝视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死亡?那不过是庸碌之辈的终点。对于窥见真实之人,生死并非不可逾越的界限。”
他微微动了动手指,旁边岩壁上一盏幽幽的灯火亮起,稍微驱散了些许黑暗,也让带土更能看清自己那半身诡异的模样,以及斑那饱经风霜却依旧威严的面容。
“你在神无毗桥下,被巨石压碎了半边身体,生命垂危。”斑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是白绝发现了你,将你带回。至于你的身体……”他目光扫过带土那苍白的左半身,“常规的医疗忍术已经救不了你,只能用特别的方法,以蕴含生命力的外物填补你的缺失,勉强维系你的生命。你能活下来,已是侥幸。”
带土低头,看着自己那非饶左臂,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淹没了他。活下来了?以这种怪物的形态?
“琳……卡卡西呢?他们怎么样了?!”带土猛地想起最重要的同伴,急切地追问,右眼中充满粒忧。
斑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其微不可查的弧度,那并非笑意,而是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外面的战争仍在继续,生死无常。你所牵挂之人,或许安然,或许……已如风中残烛。谁又能知晓?”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带土身上:“比起关心那些虚幻的泡影,宇智波带土,你更该关心的是你自己,以及这个世界的……真实。”
“真实?什么真实?”带土茫然地看着斑,对方的话语如同迷雾,让他无法理解,却又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这个充斥着战争、仇恨、背叛与绝望的世界,不过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斑的声音低沉而富有蛊惑力,“你所珍视的羁绊,你所守护的信念,在真正的‘真实’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抬起枯槁的手,指向无尽的黑暗,也仿佛指向带土那颗因身体异变和同伴未知命运而充满迷茫与恐惧的心。
“好好感受这具身体带给你的痛苦与束缚吧,子。这就是活在当下这个虚伪世界所必须承受的代价。当你真正理解这份绝望,或许……你才有资格聆听,何为拯救这个世界真正的道路。”
完这些,斑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坐在石座上,如同化作了一尊古老的石刻,唯有那双沉淀着无尽岁月的眼睛,依旧注视着陷入巨大震惊、混乱与恐惧中的少年。
带土瘫在原地,右眼失神地望着穹顶,左手(那苍白的、不属于他的左手)无力地搭在身侧。身体的剧痛已然被心灵的巨大冲击所取代。传中的人物、破碎的身体、同伴的安危、还有那些关于“真实”与“噩梦”的晦涩话语……一切都像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而他,被困在这噩梦的地底,连自己的身体,都变成了一半熟悉,一半恐怖的陌生存在。现实,在他眼前,已然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