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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小说网 > N次元 > 红尘旅途 > 第866章 克己,成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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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6章 克己,成为了自己!

凌尘的目光在门拱上停了片刻,视线从门楣的血痕,慢慢滑到石缝里的碎骨,最后落回拱门正中间。

——那里曾挂着块发黑的木牌,写着“浅尘”,是他被迫在角斗场用了无数次的名字。

他的指尖在斧柄上敲了敲,不是随意“轻敲”,是食指关节一下下点着裹着旧布的斧柄。

节奏慢得像在数着什么,每点一下,过往的画面就清晰一分:

第一场生死搏杀时,握斧的手震得发麻,斧刃劈进妖魔身体时的滞涩感,连夜里做梦都能摸到;

渡边从背后偷袭的刀,冷不丁划在腰侧,伤口的灼痛像火苗似的烧,他咬着牙才没在石台上跪下去;

翔太反扑时,他被按在石台上,鼻尖蹭到的都是自己流在石缝里的血,腥气呛得他差点吐出来。

那些画面不是“褪色的画”,是像被风吹起的碎纸。

先是清晰得能看清血的颜色、伤口的灼痛。

接着就顺着风慢慢飘远,越来越淡,最后成了模糊的影子。

凌尘轻轻动了动手指,掌心贴着的斧柄触感很实在,兜帽下的眉眼终于松了些。

——从今起,他不用再做“浅尘”了,不用再戴着面具站在石台上,不用再等着被缺猎物看、拼杀到最后一口气。

“走吧。”

他轻声,声音不高,却清晰得能盖过远处角斗场传来的喧嚣。

率先迈开脚步时,不是仓促“迈”出去,是脚掌先在原地轻轻碾了碾,像是在与这道拱门、与背后的角斗场作别。

接着才稳稳抬起,一步跨过了拱门投在地上的第一道阴影。

克己没再回头看那座拱门,脚步紧紧跟着凌尘,走得比先前更稳。

垂在身后的尾巴随着步幅轻轻晃着,扫过石板时还带起点细碎的风;

星月也放松了些,银白的尾巴不再藏在袍摆下。

尾尖先翘起来,毛梢迎着风轻轻颤。

接着整个尾巴都舒展开,银白的毛在夕阳下泛着淡光。

扫过石板路时,带起一串细碎的银光,像撒了把落下来的星子。

两饶脚步都跟着凌尘慢慢加快,步幅比刚才大了些。

鞋底踩在石板上的声音,也从先前的沉缓,变得带着点雀跃的“嗒嗒”声。

连裹在身上的黑袍,都被风掀得轻轻舒展。

——布帛被吹得撑开,边角微微扬起,像鸟儿终于展开的翅膀,再没有半点被束缚的紧绷。

一路顺着青石板往城门走,快到城门口时,路边突然冒出个支着木架的摊,木架上插着几串裹着糖霜的糖人。

克己的脚步一下顿住,眼睛盯着那串狐狸造型的糖人亮了亮。

——糖人是用琥珀色的糖霜裹的,耳朵尖尖的,尾巴翘得高高的,糖霜上还沾着点亮晶晶的糖粒,在夕阳下晃得人眼晕。

他没敢直接跑过去,只悄悄凑到凌尘身侧。

指尖轻轻勾住他黑袍的下摆,像怕扯坏布帛似的,只轻轻拽了拽。

接着抬起另一只手,爪子直直指着那串狐狸糖人。

眼睫颤了颤,瞳孔里完完整整映着糖饶影子,亮得像盛了夕阳的光。

连嘴角都悄悄往上弯零,是孩童才有的、不加掩饰的欢喜。

凌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抬手从怀里摸出枚碎银子,递给卖糖饶老妖魔。

老妖魔枯瘦的手颤巍巍地取下那串狐狸糖人。

克己连忙伸手接住,糖霜沾在指尖,黏糊糊的。

他却舍不得蹭掉,只心翼翼地攥着,跟在凌尘身后继续往城门走。

夕阳把三饶影子拉得很长,从脚边一直斜斜地铺在烬都的青石板上,越过那些没扫净的血痕与碎尘,一路铺到城门口。

那扇巨大的铁门还在缓缓开合,绞盘“嘎吱嘎吱”地转着。

铁门下缘磨着地面的碎石,时不时带起星点火星。

每开一次,都能听见铁轴转动的沉响,震得脚边的地面都轻轻颤。

进出的妖魔依旧来来往往,脸上的神情没什么变化。

——有的凶戾,皱着眉把獠牙露在外面,眼神像要把挡路的人撕成碎片;

有的麻木,垂着眼,脚步拖沓得像灌了铅,连风刮起了衣角都懒得理。

——但这些模样,都没再让他们停下脚步。

凌尘走在最前,到城门下时,抬手轻轻掀起兜帽的一角。

——不是生硬“掀”开,是指尖先碰到兜帽的边缘,慢慢往上挑,露出额前沾着灰的碎发,还有嘴角那点压了一路的、极淡的笑意。

他望着门外的暮色,已经渐渐暗了。

远处的树影成了模糊的轮廓,风里没了城里的血腥味与铁锈气,只裹着点城外草地的淡香,清清爽爽的。

他的脚步没停,跨过铁门门槛时,鞋底先沾零门外湿润的软土。

接着稳稳落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克己与星月,等两人也走到门槛边,才准备继续往前。

可就在克己的鞋尖刚碰到门外软土、星月的银白尾巴翘出袍摆的瞬间,城门的风突然变了向。

——斜着刮来的风卷着沙砾,不再是轻轻拂过,是“砸”在黑袍上。

细沙钻进布帛的纹路里,石子磕在衣料磨出的毛边上,发出“沙沙”混着“嗒嗒”的碎响,像无数只爪子在轻轻挠。

一道火红的身影突然从门柱后转了出来,不是慢悠悠地走,是脚掌先在门柱后贴了半秒。

接着猛地旋身,素色布裙的裙摆扫过柱脚石缝里的碎骨,带起一撮灰。

稳稳拦在路中央,影子刚好罩住三人即将踏出城门的脚步。

克己攥着糖饶手下意识紧了紧,糖霜粘得指尖发疼;

星月也瞬间往凌尘身后缩,刚舒展开的尾巴又藏回袍摆下;

凌尘的手则悄悄按在了腰间的木斧上。

——他认得出这道身影,是角斗场的狐妖前台。

狐妖没穿平日那身裹到脖颈、绣着暗金纹路的猩红制服。

换了件洗得发浅的素色布裙。

领口卷着两道毛边,裙摆下摆还沾着点城门口的泥点,看着比在角斗场时温和许多。

但她尾巴上的毛依旧蓬松,不是“像团火”。

是每根红毛都支棱着,被风掀得微微颤。

尾尖那撮更深的艳红晃起来,像燃得正旺的火苗,连刮过她身边的风,都似被染得暖了几分。

她双臂抱在胸前,不是松垮垮地拢着,是臂贴紧了肋骨,手肘微微往外撑,指节扣着上臂的布,指腹都泛了白;

狐狸眼也不是随意“眯起”,是眼尾先往下压,瞳仁缩成细细的竖线。

目光像两道淬了光的细针,穿透凌尘黑袍的阴影,掠过他按在斧柄上的手,最后精准地扎在克己身上。

——连他藏在袍摆下、攥着糖人时微微蜷起的指节,都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