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长安县的几条幽静巷里,捕快老罗、老刘和老贾急匆匆地从各自家中奔出。他们一边疾行,一边迅速整理着装,三把佩刀在夜色中闪烁着寒光。
最终,三人齐齐会聚在一座看似无人居住的幽深院门口。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压低声音低声议论。只见院内房中透出一缕微弱的灯光,摇曳生姿。
老贾性子最急,猛地一脚踹开院门,厉声喝道:“何人,竟敢冒充大唐第一神探苏无名邀约我等三人至此?”
老刘和老罗也已抽出佩刀,警惕地望着屋内,如临大担
一道身影缓缓地从暗处走出,在灯光下渐渐显露面容,正是苏无名。
三人吓了一跳,随即大喜过望,连忙上前抱拳:“真是苏县尉啊!”
苏无名话锋一转:“最近魔王现世,长安血雨腥风,这深更半夜,你们三个不怕?”
三人对视一眼。老贾拍着胸脯道:“魔王喜食人肝,我跟家中娘子交代了,大不了舍个肝给它,二十年后,我儿子还是长安刀最快的捕手!”
“好!”苏无名赞道,“三位兄台胆识过人,苏某也多了些底气,咱们这就动身吧。”
“去哪儿?”三人异口同声。
“鬼剩”三人脸上的豪情瞬间僵住。
“这个时辰长安城已经宵禁,可鬼市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苏无名看着他们,又道,“我知道鬼市凶险,武艺超群的卢凌风遭遇魔王,至今生死未卜。但我无人可用,偌大的长安,能称得上盖世英雄的,也就贾兄、罗兄、刘兄三位了。”
这个激将法果然奏效,三人闻言,相互看了一眼,鼓了鼓劲,齐齐抱拳:“应了!”
苏无名见状,心中感动,向后退了一步,郑重地抱拳行礼:“有劳三位仁兄!”
鬼市内,灯火鬼魅,人声鼎罚乔装打扮过的苏无名等人混迹其郑
苏无名低声道:“先找一个叫逍遥塬的地方……”
先前,他在卢凌风的卷宗看到过关于逍遥塬的记录。
老贾点零头,立刻掏钱混入人群,向一个摊主打听。
逍遥塬的招牌已支离破碎,远处的土塬上光秃秃一片。
四人顺着台阶走上,分散寻找。苏无名眼尖,发现不远处草丛中隐隐地有寒光闪烁。
他上前一看,是一截断裂的横刀,深深没入土郑他使了使劲,竟没拔出来,只好喊道:“老贾,过来帮忙!”
三人赶来,合力才将那半截横刀拽出。苏无名看着刀身上面刻着的字样,他立刻认出,这正是卢凌风的那把佩刀。
“卢少卿武艺高超,兵器竟都被打折了!”老罗声音发颤。
“何人有此本领,不会真是魔王吧?”老刘心有余悸。
“不许胡!”老贾呵斥道,“苏县尉过,这世上既没有神也没有鬼,只有装神弄鬼的人!对吧?”他有些不自信地看向苏无名。
“一字不差。”苏无名答得轻松,表情却异常沉重。
就在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女子的求救声,苏无名听出,正是裴喜君的声音!
另一条巷内,两名大汉将裴喜君逼至墙角,言语污秽。
苏无名大喝:“住手!鬼市并非不法之地,现有长安县三大捕快在此,尔等还不跪地求饶!”
“捕快?”两名大汉甲不屑地抽出弯刀,“捕鸡的还是捕狗的?”
老贾大怒,抡刀便上,却被对方一脚踹飞。老刘和老罗随即冲了上去,三人合力竟占不到上风。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袖箭破空而来,正中大汉乙的肩膀。高墙之上,樱桃飞身而下,加入了混战。
“不急着拿下,”苏无名高声道,“只须与二贼纠缠,金吾卫大将军陆全顷刻便到!”
两名大汉闻言,不敢恋战,虚晃一招,借着地势逃之夭夭。
“义兄!樱桃!”裴喜君哭着扑了上来:“清平和卢凌风她们……”
“都知道了。”樱桃抱住她,安慰道,“苏无名回长安就是来找清平和卢凌风的…你别着急…”
“她们两个武功那么好,现在却……”
次日,苏无名带着裴喜君最爱吃的蟹黄回将军府,并告知自己的计划:重走一遍卢凌风的查案之路,从孙望之死开始。
裴喜君听罢,坚持要与他一同前往。苏无名只得应允。
在平康坊孙望的案发地,苏无名让老贾三人模拟当时的情景。通过对卖炭老汉的再次询问,他敏锐地发现,卖炭老汉对魔王相貌的描述,受到了成佛寺壁画的严重影响。
“不能怪老人家,”苏无名对裴喜君,“当时深夜,相隔六丈,怎能看得清魔王的眉眼?你之所以画得如此清晰,是因为成佛寺的壁画刻在你的脑海里。”
裴喜君更是难过,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难不成真是我错了?卢凌风怀疑我,我还反驳他,是清平坚定不移相信我,我害了她们……义兄……我”
“先不必急着自责,去成佛寺。”苏无名当即做出决定,同时留下老刘暗中观察卖炭老汉。
成佛寺大殿内,巨幅的《降魔变》气势磅礴,苏无名不禁感叹画师秦孝白的技艺:“此兽名穷奇,与混沌、梼杌、饕餮并称‘四大凶兽’。我更愿意相信它只活在传中倒是这释门壁画加入了中土之物,且一气呵成,令人惊诧。难怪这秦孝白名扬下。只是为何没有点睛?”
苏无名正疑惑,几名僧人却开始驱赶香客,是秦孝白马上要来点睛,不喜人打扰。
有名老贵妇不识趣大喊:“秦郎,你来了!今日可一定要点睛啊!”
广笑法师一挥手,立刻有一名僧人上前劝阻那老贵妇,让其噤声。
众人只得徒庭院,然后,广笑法师与一众僧人前呼后拥,将神情憔悴、毫无神采的秦孝白请入大殿。
殿门关上后,里面很快传来打骂声。
苏无名从窗户缝隙看去,竟是秦孝白对着他身边的画童阿祖拳打脚踢。
秦孝白猛地回头:“阿祖,你告诉我,如何才能点出魔王的狰狞、佛祖的淡定?”
阿祖一愣:“师兄,我也不知道啊——”
秦孝白上前,一把抓住阿祖的脖领子:“你随我画壁十几年,难道还没学会?告诉我,这幅《降魔变》,我该怎么点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