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地宫深处,油灯摇曳,那个戴面具的上人坐在阴影里,一个戴半截面具的大胡子跪在地上。
“居然抓了卖壁鱼的校书郎,苏无名果然厉害,没让他死在乾陵,真是大错。”那上人声音冷淡,“之前的书虫还有多少?”
“足够制作一次宝物。”那个大胡子回话。
“可是活的?”
“应该是吧……”
那上人猛地拍案:“什么叫应该?我过,制作宝物,原料绝不可以次充好!”
那大胡子连忙磕头:“我会仔细挑选,只用活的书虫。另外,我会放弃梁知,再物色他人捉虫。”
“不必,”那上人摆手,“宝物不可多制,再做最后一次,够秦孝白点睛《降魔变》即可。”
将军府上,卢凌风慢慢睁开眼,身上还裹着药布。“什么时辰了?”他声音沙哑。
费鸡师端着饭菜进来,笑道:“申时三刻,饿了吧,来吃些东西。!”
卢凌风作势掀开药布,一旁吃鸡的费鸡师连忙阻拦:“这是刚换的药,不能拆!”
“诡案未破,你们却让我在家睡大觉?”卢凌风怒视他“费鸡师,你我不再是朋友了!你赶紧走!”
费鸡师愣在原地,明明是武清平他现在也查不了案子,便要卢凌风休息养赡,为什么现在挨骂的只有他?
武清平哼着曲子走进房间:“倔脾气又上来了?”
卢凌风不想话,武清平也不生气,走上前捧着他的脸蛋哄道:“卢乖乖,再怎么样也不能把火发在费叔身上呀。”
卢凌风脸一红:“还有人在……别这样叫我……又不会时候……”
“那又怎么了?快和费叔道歉。”
“费鸡师,刚刚是我做得不对,我不该把火发在您身上,我向您道歉。”
卢凌风能道歉,这是费鸡师没想到的:“多大点事!不用道歉不用道歉,既然丫头你回来了,我老费可睡觉去了,累死了。”
武清平抽出一张画像:“看在你最近表现的乖,我偷偷带你查案去,如何?”
“当真?”
“当真!走吧~”
武清平带着卢凌风来找主簿张黔,张黔刚从房间出来,武清平便命令:“带上北阁的钥匙,和我走一趟。”
“武将军,卢少卿,明日再去可好?”张黔面露难色,“北阁积压的旧案太多,夜半阴气重,难免生出怨灵之气……”
“是吗?那我们就等怨灵出来,听听他们的冤屈。”
张黔无奈,只能拿着钥匙跟上。
北阁是一座二层楼阁,牌匾上“北阁”二字蒙着厚厚的尘土,门环已经生锈。张黔打开门,点上蜡烛,烛光映出满室的卷宗,架子上的书卷都覆着灰尘,上面甚至结了蜘蛛网。
卢凌风和武清平在架子间穿梭,查看卷宗目录,突然感觉对面有人盯着他,他猛地抬头:“谁?”
烛光下,一双眼睛从卷宗缝隙中显现。
张黔连忙道:“是周老。”
他喊了一声,一个瘦高、脸长眼大的老者从书架后转出来,模样古怪,拱手道:“拜见将军,拜见少卿。”
“你在这里做什么?”卢凌风问道。
张黔解释:“周老以前是狱丞,致仕后不愿离开大理寺,上面便安排他看守仓房,住在北阁。”
“住在这儿?门却在外面上锁?”
周老抢话道:“我不愿出去见人,被锁在这儿也没什么不好的。”
“既是看守库房,为何不将库房打扫干净?”卢凌风问
“以前打扫,可近年没人来,也就懒了。”周老笑道,“既然少卿关心旧案,日后我定用心打扫。”
“你们走吧,我们自己翻卷宗即可。”卢凌风挥手。
张黔还想劝,见他态度坚决,只能离去。
周老:“少卿若遇鬼,就喊我,我在狱里几十年,什么妖魔都不怕。”
着,他便上楼了。
武清平却见楼梯角落堆着两份较新的卷宗,忙叫上卢凌风走过去,拿起来一看。一份是祠部郎中黎大持暴死于成佛寺案,一份是成佛寺僧人与百姓殴斗案,都是一个月前的案子。他在翻看的时候,楼上楼板的破洞里一双眼睛注视着他。
次日,二人找到张黔询问这两起案件的情况。张黔,这两起案子因成佛寺是皇家寺院,长安县和雍州府都不敢管,便推到大理寺后,常方、陈实等人都过目过,却没人敢受理,最后不了了之。
卢凌风闻言,便起身去成佛寺。
广笑法师挑着灯笼赶来,颤巍巍道:“卢少卿,武将军,您二人这个时辰来,又想来造老衲的谣?”
“路过,向法师讨杯茶喝。”武清平挠头尴尬。
广笑法师冷笑,引二人去禅房。
刚坐下,广笑法师便问:“是为黎郎中的事来的吧?”
他,黎大持在祠部任职,负责僧尼的簿籍,后来退了租的房子,搬到寺里住,一来为省钱,二来便于研习佛法。
“他是怎么死的?”卢凌风问道。
广笑法师叹了口气,起一个月前的一个夜晚,他煮了馍托,送去黎大持的住处,见屋里亮着灯却没人应门,便推门进去,才发现黎大持趴在桌案上,脸色发青,已经没了气息。
长安县和雍州府的人来查,没发现外伤和中毒迹象,又知黎大持以前犯过风疾,便下定论,他是风疾突发而亡。
“他葬于何处?”卢凌风问。
“树葬。”广笑法师面露难色,“黎郎中是岭南飞獠人,死后要树葬于悬崖边的树上。我本想葬去终南山,可弟子们偷懒,走到乐游原就埋了,就在升平坊东北角的林子里。”
“乐游原岂能作为丧葬之地?”卢凌风怒道。
广笑法师连忙辩解,新入寺的弟子良莠不齐,不会办事,他后来已将那些人逐出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