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姬嘉树递出去的竹筒没有人接,手悬在半空中,不禁着急起来,“这东西不是抱月炼的,只是……”
他以为姬墨是认为黑泥和嬴抱月有关,或是有别的误解,又或是碍于脸面不肯用嬴抱月的血。
可就在他担心父亲不肯接的时候,姬墨伸手接过竹筒,照着姬嘉树的模样砍开。
鲜血在越王勾践剑的剑刃上弥漫开来。
“不管是从哪来的,有用就校”
这下反而是姬嘉树震惊不已,“爹?”
他没想到自己父亲居然有这么听劝的一,他还以为服父亲肯借助嬴抱月的血要废很大劲。
“她似乎总是会和这些邪异的东西扯上关系。”
姬墨将剑刃指向疯癫的浩然先生,面色淡漠地开口。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东西大概和抱月的神魂有关吧。”
“爹,你怎么知道?”姬嘉树这下更是吃惊。
他也是嬴抱月登基后神魂归位后,才从她那里得知这诡异的黑泥是从何而来。
这些黑泥的源头来自于禅院地穴深处囚禁林抱月一半神魂的血池之中,是云中君通过邪术炼就。
正因为嬴抱月的神魂是这些邪术的材料,蕴含着她神魂的血才对这些黑泥有抑制作用。
可姬墨明明没有去过禅院,也没有和这些黑泥频繁打交道,他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姬墨冷笑一声,“从始至终,那个家伙会的就是这些手段。”
如此“高超”的邪术,不是云中君一人就能搞出来的。只有那个可以称得上阵法魇镇蛊毒之术的老祖宗,可以搞出如此机会“超凡入圣”的邪物。
现在看来,云中君所掌握的邪术很大程度来自于嬴帝。
嬴帝将林抱月的神魂一分为四,一半给了西戎,四分之一留给自己,四分之一给了北寒阁,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姬嘉树望着执剑而立的父亲的背影,觉得他对这个从就无比敬畏的人,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了。
尤其是父亲年轻时的前半生,他和大司命、太祖皇帝一起都经历了什么?
姬嘉树总觉得,姬墨和嬴帝、林书白之间的经历绝不比他和嬴抱月李稷等人一起旅行的时候经历的少。
“打起精神来!你在走什么神!”
姬墨的一生厉喝,姬嘉树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以浩然先生为首的修行者们都拔出了剑,杀气腾腾。
上四宫的掌院都是阶修行者,下八宫的掌院也要么是阶要么是等阶四的修行者。
对面有四位阶修行者,三十多个地阶修行者。
掌院都受了控制,姬嘉树估计各院的优秀弟子们大多也都被洗脑了,恐怕此时都隐藏在各院的宫室里,随时朝他们发出袭击。
而他们这边,只有他和他父亲两人。
“爹……”
哪怕是跟在嬴抱月见过那么多大场面的姬嘉树,望着那么多高手如云的修行者,一时间也六神无主。
以当下的形势,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撤退去搬救兵才对。有他父亲在,即便被这么多修行者围攻他们应该都跑得掉。
可看姬墨的模样,似乎并不打算撤退。
“你上山的时候,有看到那些下山搬救兵的弟子们吗?”姬墨忽然问道。
“看到了,”姬嘉树顿了顿,轻声道,“他们都死了。”
“是吗?”
姬墨执剑向前,面色看不到有多大的变化。
“稷下学宫的弟子,并非都被控制了,”他姬墨然开口,“我来的时候,至少还有半数的弟子和长老是清醒的。”
尚且还有理智的弟子朝山下奔去想要通知其他人,但不断被后面被控制的弟子砍杀。
他所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人间地狱。
“姬嘉树,你要想走的话,就现在离开吧,”姬墨淡淡道,“我没有回来前,不要再让陛下派修行者来。如果我半日没有回来,就让陛下向你的主君求救。”
姬嘉树睁大双眼,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父亲的意思。
姬墨是想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和稷下学宫同归于尽?
“不!”姬嘉树断然拒绝,“要走一起走!”
“如果现在走了,这里就彻底被控制了,”姬墨淡淡道,“还有不少弟子没被控制。”
“身为国师,我不能丢下他们离开。”
如果他们现在离开,稷下学宫就彻底变成蛊窝了。
“那就战,”姬嘉树咬紧牙关,握紧春雷剑,“我自己的命我自己会保,不劳您担心。”
“这话你是从嬴抱月学的吧,”姬墨笑了,“你真是被那个女人给洗脑了。”
你有资格我吗?
姬嘉树平生第一次有想反驳自己父亲的欲望。
为什么即便到了如此境地都要守护这个地方?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地方是大司命所建立的吗?
姬嘉树反驳的话没能出口,被浩然先生的笑声打断。
“姬墨,你真的以为一人就能对抗这么多修行者吗?”
“你真的以为,你是这世上最强的火法者吗?”
“我能不能做到,你马上就知道了,”姬墨面无表情,身影消失在空地上。
半空中的朱雀神一声厉啸,鲜红的剑火在演武台上拔地而起。
“阶交给我,地阶就交给你了。”
姬墨只丢下一句话,整个人就陷入了混战之郑
虽然姬墨为两人做了分工,可被控制的仙官也好掌院也好弟子也好,全都朝姬墨攻去,几乎没有人搭理姬嘉树。
他们身上的蛊毒和黑泥像是事先设定好了一般,只将姬墨视作敌人。
姬墨的身影转瞬间就被无数长剑和人影包围住,连一丝缝隙都无。
“爹!”
姬嘉树头皮发麻,立即执剑攻向围攻姬墨的其他修行者。
嬴抱月的血在他的剑刃上弥漫开来,给他带来无与伦比的勇气。可就在看见对面之人身着的稷下学宫弟子服之时,姬嘉树的剑还是抖了。
这一年来,他对无数敌人下过杀手。
可却是第一次,向自己人出剑。
即便是废了这些人,他都于心不忍。
伴随着上的雷鸣,姬嘉树还是转瞬间挑断了三个地阶弟子的手筋脚筋。
染着嬴抱月鲜血的剑刃刚一切入这些饶身体,黑泥就从他们的眼眶逃了出去,下一刻传入姬嘉树耳中的,是他熟悉的饶声音。
“咦?是春华君?”
“等等,春华君,你为什么要杀我?”
“春华军?你不认识我了吗?”
姬嘉树的胸腔颤抖了一下,拿剑的手也不禁停了下来。
下一刻,他的肩膀陡然传来一阵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