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阿灼被安置在内室的床榻上,潘大娘子熬了一碗药汤,心翼翼地喂她服下。
外间,白眉元尊坐在桌旁,啜了一口茶,这才开口:“蚀月渊,是上古时期被封印的一处禁地,传其中镇压着足以毁灭三界的邪物。”
“邪物?”七把叉瞪大了眼睛。
“不错。”白眉元尊点头,“当年庭联合火狐一族,以无上法力将其封印,而火狐一族也因此元气大伤,最终销声匿迹。”
“所以阿灼是火狐后裔?”戴芙蓉问道。
“十有八九。”白眉元尊沉吟道,“火狐一族生克制蚀月渊的力量,他们的血脉可以加固封印。但百年前,南瞻部洲那场瘟疫之后,火狐一族几乎灭绝,没想到还有遗孤存世。”
杨十三郎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那枚铜钱:“前辈,这铜钱上的纹路,是否与蚀月渊有关?”
白眉元尊接过铜钱,仔细端详,脸色渐渐凝重:“这是‘蚀月纹’,只有蚀月渊附近的矿石才会然形成这种纹路……雷部收集这些铜钱,恐怕是想借其中的蚀月之力,破坏封印!”
“什么?!”众人皆惊。
“难怪雷部如此紧张……”杨十三郎握紧拳头,“他们是想放出蚀月渊里的东西?”
“恐怕不止。”白眉元尊摇头,“玄雷真人虽狂妄,但还不至于疯狂到这种地步,背后或许另有主谋。”
正着,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紧接着,一只纸鹤穿透夜色,落在杨十三郎手郑
他展开一看,脸色骤变:“是金罗大仙的传信——雷部已开始行动,眼城城墙的阵眼被破坏了!”
“糟了!”白眉元尊猛地站起身,“城墙是封印蚀月渊的关键阵眼之一,一旦被毁,黑雾便会渗出!”
仿佛印证他的话一般,远处的际忽然泛起一丝诡异的黑雾,如活物般缓缓蠕动,所过之处,草木凋零,生灵避退。
“来不及了……”白眉元尊咬牙,“必须立刻阻止黑雾蔓延,否则眼城将沦为死地!”
杨十三郎深吸一口气,看向昏迷的阿灼:“前辈,阿灼的火狐之力能否对抗蚀月渊?”
“可以,但她现在的状态……”白眉元尊犹豫道。
“没时间了。”杨十三郎果断道,“我带她过去,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
“我也去!”戴芙蓉和七把叉异口同声。
白眉元尊看了他们一眼,终于点头:“好,老夫随你们一同前往。”
众人迅速动身,朝着黑雾弥漫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风凛冽,杨十三郎抱着阿灼,心中暗自发誓——无论如何,绝不能让蚀月渊的阴影笼罩眼城!
……
仙鹤寮外,晨雾未散。
杨十三郎一行人彻夜未眠,总算勉强遏制住蚀月渊黑雾的蔓延。阿灼的火狐之力虽未完全恢复,但她的血脉对黑雾确有压制之效,配合白眉元尊的阵法,总算将城墙破损处的阵眼暂时修复。
然而,众人刚回到仙鹤寮,还未来得及喘口气。
留下守家的朱树匆匆来到书房。
“庭来人了!”
杨十三郎接过玉帖展开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怎么了?”戴芙蓉凑近问道。
“玉帝派太白金星亲临眼城,调查‘眼通宝’一案。”杨十三郎冷笑一声,“名义上是查案,实则是来问责的。”
“问责?”七把叉瞪大眼睛,“咱们明明是在阻止蚀月渊现世,庭不嘉奖也就罢了,怎么还要问罪?”
“呵,庭向来如此。”白眉元尊捋了捋胡须,嗤笑道,“雷部在庭势力庞大,玄雷真人吃了亏,岂会善罢甘休?必定是他在玉帝面前搬弄是非,反咬一口。”
正着,门外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
“哈哈哈,杨首座,别来无恙啊!”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白发白须、仙风道骨的老者迈步而入,正是庭特使太白金星。
他手持拂尘,面带微笑,身后还跟着两名金甲将,目光冷峻地扫视着仙鹤寮内的众人。
杨十三郎拱手行礼:“太白星君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无妨无妨……”
太白金星笑眯眯地摆了摆手,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瞥向躺在榻上昏迷的阿灼,“听闻眼城近日不太平,蚀月渊的黑雾竟有外泄之象,玉帝特命老朽前来查探。”
“星君消息灵通。”杨十三郎淡淡道,“不过蚀月渊一事,我等已暂时控制,不劳庭费心。”
“哦?”太白金星挑眉,“可老朽怎么听,此事与雷部有关?甚至……”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与杨首座私藏的‘眼通宝’有关?”
此言一出,仙鹤寮内的气氛骤然凝滞。
七把叉忍不住跳脚:“胡袄!明明是雷部想破坏蚀月渊的封印,我们拼了命才挡住黑雾,怎么反倒成了我们的错?”
“七把叉!”杨十三郎低喝一声,示意他闭嘴。
太白金星依旧笑眯眯的,目光却渐渐冷了下来:“杨首座,庭有令,凡涉及蚀月渊之事,皆需上报。你私自行动,甚至与雷部冲突,已属僭越。更何况……”
他目光转向阿灼,“这只狐妖身上的火狐之力,与蚀月渊关系匪浅,按规,理应交由庭处置。”
“不行!”
戴芙蓉一步跨出,挡在阿灼身前,“阿灼谁也别想带走她!”
太白金星摇头叹息:“首座夫人,莫要意气用事。庭并非不讲道理,只是蚀月渊事关三界安危,不得不谨慎行事。”
杨十三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星君,既然庭要查,那便查吧。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通宝一案尚未了结,雷部私藏蚀月之血、破坏封印一事,庭是否也该给个法?”
太白金星微微眯眼:“杨首座,你这是要跟庭讨价还价?”
“不敢。”杨十三郎不卑不亢,“只是秉公办事罢了。”
两人对视片刻,太白金星忽然哈哈一笑:“好!好一个杨十三郎!既如此,老朽便暂留眼城几日,待查明真相,再回禀玉帝。”
完,他转身离去,两名金甲将却留了下来,一左一右站在首座府邸门口,显然是要监视众人。
……
待太白金星走远,七把叉才咬牙切齿道:“这老狐狸,摆明了是来挑刺的!”
“庭的态度很微妙。”
白眉元尊沉吟道,“他们既不想让蚀月渊失控,又不愿得罪雷部,所以才派太白金星来和稀泥。”
“那我们怎么办?”戴芙蓉忧心忡忡,“阿灼现在昏迷不醒,若庭强行要人……”
“他们暂时不敢。”
杨十三郎冷静分析,“太白金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若强行带走阿灼,只会逼我们鱼死网破。他在等,等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正着,阿槐忽然从后院跑了进来,手里举着一枚铜钱,兴奋道:“大人!我发现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杨十三郎接过铜钱,仔细端详。
“这枚铜钱和其他的不一样!”
阿槐指着钱币边缘的一处细纹路,“您看,这里刻着‘蚀月’二字!”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杨十三郎凝神细看,果然在铜钱边缘发现了两个几乎微不可察的字——“蚀月”。更诡异的是,当他用手指触碰那两个字时,铜钱竟微微发热,随即浮现出一段模糊的画面——
荒芜的村庄,遍地尸骸,黑雾弥漫……
“这是……南瞻部洲的瘟疫景象!”白眉元尊脸色骤变,“这铜钱竟能储存记忆?”
“不止如此。”杨十三郎沉声道,“这枚铜钱恐怕是蚀月渊力量的载体,雷部收集它们,绝非偶然!”
正着,金罗大仙忽然从门外飘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块赤红色的金属碎片,神色凝重:“杨子,老夫从那些铜钱里提炼出了不得聊东西。”
“什么东西?”
“蚀月之血。”金罗大仙低声道,“这是蚀月渊深处才有的邪物,能腐蚀生灵心智。雷部将这些铜钱流通于市,恐怕是想借凡人之手,潜移默化地破坏封印!”
众人闻言,皆倒吸一口凉气。
“好狠毒的手段……”戴芙蓉喃喃道。
“现在的问题是——”杨十三郎目光锐利,“雷部究竟有多少人被蚀月之血腐蚀了?玄雷真人背后,是否还有更大的黑手?”
白眉元尊叹了口气:“恐怕连庭内部,都已不再干净。”
……
与此同时,离眼城三百里外某处隐秘的宅院内。
玄雷真人负手而立,面前跪着一名雷部死士,颤声汇报:“仙君,太白金星已到眼城,杨十三郎似乎察觉到了蚀月之血的存在……”
“无妨。”
玄雷真人冷笑,“太白金星那个老滑头,最多装装样子,不会真的插手。至于杨十三郎……”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既然庭靠不住,那便按‘那位大人’的计划行事。”
“您的意思是……”
“启动‘蚀月之引’。”
玄雷真人缓缓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漆黑的符印,“既然他们想查,那就让他们查个够——用整个眼城陪葬!”
符印闪烁,远处的空,一缕黑雾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