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街面上鞭炮声声，炸碎了上飘忽下来的雪花。
冬日里的寒凉再次的淡去了些，比往年都要寒凉一些的冬日似乎也暖和了，狭的街边上赊粥摊子一个挨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摊子外头排队的人们总有二三十个，往日菜色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热气。
另一边的大路上行走的人们满面笑容，车马上的贵人们时不时的停下，成群结队的往店铺里买卖，街头铺子的掌柜嘴巴都合不拢，屋脊下面挂着的灯笼都在昭示着新年的到来。
临近新年，朝中也安稳下来。
边境外蛮族的进攻停下了，据镇国公准备回京，有是镇国公奉密诏回京，也有的过年了，镇国公一家还不团聚团聚？
不过所知也是道，毕竟朝中还没有旨意。
大都盯着京都内还有附近百里之内的城内或修或建银行之地，“银斜大三十多处，给了贫苦百姓讨生计的机会，给了某些自以为郁郁不得志的官员职衔，安排了不少吏员谋生之处，更是让不知道多少人好奇探究。
银行做什么的？朝廷一下子就开了这么多家，必然是大有可为。
耳目精明的知道是让富人更有钱，让穷人也能落下点儿实惠的东西。
可具体怎么样，不知道。
只知道顾名思义，这“银斜就是好东西。
于是上官府外人来车马不断。
是临近过年拜访，却是认识的不认识的一大堆，寒暄了没几句就是直奔主题。
“听闻郎君主事那‘银携，不知银行所谓何？”
“咱们都是亲戚，若有可为咱们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不是？”
“……”
偶在风云楼的苏棠遇到上官云裳，上官云裳道：“自兄长任了户部侍郎，就像是钻到了钱眼子里，来往的也是除了银钱就是银行的，可是市侩的紧，连父亲都不喜兄长了，兄长却是自得其乐，只有趣，还此事若成不得名流百年。”
“我自是为兄长欢喜，只是若银行之事由苏姐姐来，必比兄长要顺手的多，苏姐姐可是把这功劳白白的给了兄长了呢，我要兄长来谢谢苏姐姐，兄长却苏姐姐才不在乎，还巴不得他不来呢~”
上官云裳埋怨之色，可眉峰眼角的神情又有几分抱怨。
苏棠微笑。
她才不她就是为了逃得这样的麻烦才退离开的。
这会儿她已经彻底的和“银斜一刀两断。
也能好好的过个年。
“令兄才绝，此事若有令兄来为才是相得益彰。”苏棠笑眯眯道，而后又对一旁的冯茵道，“时候不早，我也要早些回去候着夫君了。”
“这是我亲手为夫君做的糕点，多做了些，两位妹妹拿回去尝尝味道吧。”
而后不等两女什么，苏棠起身，施施然离开。
两女看了眼糕点，面面相觑。
上官云裳：“苏姐姐向来如此？”
冯茵重重点头：“这些日子尤其如此。”
“……”
一时竟有些百言在喉不知如何开口之意。
成亲了就像是变了个人么？
……
苏棠觉得自己还真像是变了个人。
原来她做饭菜只做自己喜欢的，成亲之后她做饭菜就忍不住想他喜欢吃什么？做些他喜欢的菜色？
哪怕是给“八珍膳房”，平安栈安排菜谱的时候也会想到他的口味。
毕竟人来人往的，谁不知道他们夫妻呢，若是一起去她这位户部主事手下的铺子里吃饭，结果里面的菜色全没有他的喜好，会不会叫人暗戳戳的想她这位县主不给寺丞大人好脸色？不止是他没面子，也显得她苛责？
而且她顾及着他，也当是礼尚往来了。
每次下衙回他来总要往街头巷尾的买点儿有趣的东西。
玩具，零食，有设计奇巧的香囊物件等等。
看似不值钱，可胜在心思细腻。
怎么她也是在街面上逛，怎么她就瞧不见呢？
当初在平安镇她还能看到梧桐树下囡囡给她的东西呢~八成是金钱迷了她的眼。
而他正好没有被金钱迷惑了去。
于是每日里等他下衙也就成了有趣的。
今日会不会又给她惊喜？又是什么呢？
车子停下，车帘掀开，陆静渊上了车。
随着进来的还有车子外面的寒凉。
“给。”
苏棠和陆静渊几乎异口同声。
苏棠手中的暖炉，陆静渊手中是一块儿热气腾腾的烤红薯。
苏棠眼中发亮。
原来她很少吃，原身更是没尝过，一时她竟是险些忘了。
冬日里，这可是最能让人发出一声满足喟叹的。
苏棠脸上的神色落在陆静渊眼中，陆静渊把烤红薯剥开。
随着红色的红薯芯露出来，车子里都溢出了浓浓的香气。
苏棠接过来，暖暖的直入肺腑。
陆静渊看着她如同满足的猫儿一般，也握紧了手中的暖炉。
暖炉上还带着她手中的香气，必也是她这一路抱着来的。
“好吃吗？”陆静渊问。
“好吃。”苏棠，“哪里买的？”
“那边的街上。”陆静渊示意。
苏棠隔着车窗看去，陆静渊示意的方向所在已经是空荡荡。
“下衙的时候见有人在卖，就都买了，给你留了一个最香的。”陆静渊道。
“都？”苏棠。
“一起下衙的还有少卿。”陆静渊道。
“卖红薯的是老人家？”苏棠问。
陆静渊眉眼绽开，道：“媳妇玲珑心。”
苏棠微笑：“夫君慈悲心。”
“彼此？”陆静渊。
“彼此。”苏棠。
两人相视而笑，还是陆静渊把桌上的茶水往苏棠跟前推过去：“喝点儿茶水。”
茶水清淡，红薯香浓。
从口中含混而下，别有滋味。
某几个播自然而然的浮现在脑中，系统树上的叶子若隐若现，连口中都好似已经有了别样的味道。
苏棠不自觉的沉浸，陆静渊见苏棠似是出神的样子，随手在车厢内一角随手翻出来一本书，打开里面早就放好了书签的那页，翻看。
当苏棠系统树上的叶子凝成，苏棠回神，手中的红薯已经吃了差不多，旁边陆静渊也看书看的正入神。
正是年轻俊逸的模样，即便是厚重的官袍也挡不住的倜傥风采。
苏棠刚看了几眼，陆静渊就察觉到了，从书中抬头看她，四目相对，彼此都不自觉的弯起嘴角。
“又想到了什么好菜色？”陆静渊。
“回到家让你尝尝？”苏棠。
“那可是太好了。”陆静渊。
车子再次停下就是苏宅。
两人从车里下来。
大黑狗摇着尾巴跑过来，先在陆静渊身边转了一圈就围到了苏棠身边不走了。
显然是闻到了什么。
“汪汪——”
苏棠摸摸狗头，“一会儿做好吃的给你。”
苏棠敷衍。
只是当苏棠换了衣裳，和陆静渊一起往厨房过去，却发现大黑已经先在厨房门口等着了。
苏棠：“……”
陆静渊：“是先给它还是……”给他？
苏棠正色：“给它。”
它吃饱喝足就不会捣乱了。
厨房里早就备着鸭肉鸡肉胡萝卜大骨种种，厨房的大师傅在苏棠的指挥下切割，焯水，炖煮，再把面粉，大米，豆粉，鱼肉，鸡蛋，猪肝等等切碎后了搅拌均匀了就是一份特制狗粮。
大黑吃的狼吞虎咽。
厨房的大师傅都有些羡慕，他也偷偷尝过，好吃。
就是这色相来，没法子入眼。
但对狗来应当是正好。
厨房的大师傅碎碎念，厨房里苏棠做起自己刚想到的菜色，李清田帮忙，陆静渊在旁边看着李清田给他的册子。
一页页看的很是仔细。
苏棠偶尔抬眼，当菜做好，陆静渊也看完了册子。
“如何？”苏棠问。
“丢牛案，婆媳案。”陆静渊点了其中的两个。
“那就烦劳夫君了。”苏棠道。
“此应当之事。”陆静渊眼中晶亮。
这会儿李清田已经把饭菜摆上，夫妻两个上了桌。
陆静渊对桌上的饭菜很是新奇，在苏棠的示意下尝了。
“好吃。”陆静渊惊喜。
苏棠微微颔首。
做饭的厨子最喜欢的就是看吃饭的人开心的模样。
苏棠每道菜都夹了一筷子，果然系统一如的精准，和她想象中的味道一样。
苏棠端起桌上的酒杯，陆静渊亦是。
两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后面就辛苦夫君了。”苏棠。
“多谢娘子给这个机会。”陆静渊。
毕竟苏棠亲手做饭菜也不是白做的。
人家字写的好，临近过年了，家中各处铺子的对联就烦劳了。
尤其在大理寺任职，自家铺子里头的员工家里还是其他处或有矛盾有纠纷的尽可以来寻，不管是大理寺还是京兆府总要让自家人有个可以申诉打官司的近处由头。
平头百姓难免会碰上被委屈的事儿，衙门有人好办事啊，哪怕是东家给的方便，也是方便，总比没方便的好。
家里头的委屈被安抚，为东家做事也就越发的勤恳。
这种福利，苏棠绝对提供。
最重要的是她提出来这个建议，夫君脸上的欢喜都压不住，只她的法子好。
这不，过两日就要过年了，还盯着要问呢~
犹可见过了年之后大理寺京兆府衙门会相当忙。
更可见她的这位夫君也还真是下定决心要任大理寺卿了。
***
除夕夜。
鞭炮声声，整个京都整个大乾都是一片的热闹。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不论是风寒之中唯有简陋的屋避寒，还是宽敞的屋子里不出去就是穿着薄衫的富贵人家，此刻都是一样的欢喜。
苏棠买的宅子里，同样的灯笼高悬。
寥寥无几的仆从丫鬟只有几个当值的留着，卢大山和李清田随同那些位丫鬟仆从的在玩儿筛子投壶，其他的也都聚在了一起等着过年。
欢笑声和大黑的欢腾声透过窗子也听着热闹。
正房中的堂屋里，微微敞开的窗子可见着苏棠和陆静渊相互依偎着靠在一起。
超大的软榻上足可以躺下四五个人，身后的软靠宽大，怎么躺着都能撑，床边两侧摆着瓜果梨桃，饮水话本子，不管是吃喝还是玩耍，只要一伸手就能拿到。
祭祖过后，陆静渊就随着苏棠的性子这般的懒散下来。
按照苏棠的话就是忙碌了一整年，不论是辛劳欢喜痛苦种种，总要在今日里懒散懒散，也好让祖宗的在之灵瞧着自家的晚辈过的很舒服，祖宗们也好放心。
陆静渊觉得苏棠这话有些诡辩，可当真的这样软软的靠下来，才觉得还真不错。
连骨头缝里都好像发出愉悦的喟声。
而她更是喜欢这样子，随口的讲出的什么仙女的衣裳被偷了，却是放牛娃是个坏东西，最后仙女收拾了放牛娃的故事。
陆静渊明明记得自己时候听到的不是这个样子，可听她讲了，好似那故事也该是这个样子。
只是竟不知道她又是哪里来的奇思妙想。
“这还叫有趣，那我再给你讲个哪吒大战白龙的故事吧。”苏棠道，又往某处抬了下下巴。
陆静渊失笑的给苏棠递过去一块儿切好的果子。
苏棠吃着，煞有介事的讲起来。
地初开，混沌生善恶，灵珠子意外落到了白龙身上，恶珠子却是落到了原本的哪吒身上……
随着剧情缓缓展开，陆静渊也听的越发入神。
显然他更喜欢这个故事。
苏棠也喜欢这个故事。
毕竟她不会被放牛郎偷走衣裳，只是可惜了上一世她只看到邻二部就来了这里，第三部是此生无望了。
正就是感慨间，忽的听到外头传来低唤：“女郎，宫里来人了。”
苏棠陆静渊脸色骤变，早先的轻松骤然消失。
……
宫里的人从后门进来的。
苏棠也从后门直奔皇宫。
皇宫中灯火明亮，和京都里除夕夜的热闹似乎一样。
可皇帝寝宫中已然透着一股的凉。
脸色焦急的太医守在内室，看到苏棠进来，暗暗松了口气，苏棠看到他们，心头狠狠的揪起来。
果然随着太医的话，也印证了苏棠和陆静渊在家中所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