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格的确实太简短了。探员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当年这场事故,到底经历了怎样复杂的博弈。
首先,那个年代的大溪谷镇,其实就已经不如以往了。哪怕没在这个副本里搜索到线索,但是结合年代也可以判断出来,在那个年代,马戏团已经很难演出了。
20世纪中叶,由于经济发展、思想解放,以及各类现代设备进入家庭,传统的娱乐模式,本就已经不受欢迎了。再加上,马戏团还要牵扯到动物保护以及残疾人保护等问题,很受到那个年代的左翼人士的反对。在各类解放运动的思潮之下,马戏团几乎是人人喊打。别演出了,走在路上都要被人吐口唾沫。
年轻人都不爱看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开下去的必要了。而大溪谷镇的热度,有一部分就是马戏团巡演带来的。这个镇子的自然景色其实一般,标志性的瀑布也没有多么宏伟壮丽,犹他州有更多风景好的地方。所以,当马戏团的演出事业受挫,镇子自然也就冷了下来。
在这种背景之下,自然会有人把主意打到这里。在政客和资本家眼里,所有东西都必须得有价值。既然无法再带来足够多的旅游收入,那自然就要派上点别的用场。
大溪谷镇水脉丰富,整个镇子都坐落在极为复杂庞大的地下水系上。也正因如此,西维市的工厂主和政客,就打算把工厂排污的管道接到这里。或者,是直接排放到这片区域的地下水系郑而大溪谷镇的供水主要靠地下水,这是一定会造成自来水污染的。
邪教徒也是这样。在马戏团足够火爆的那个年代,邪教徒私底下搞的人口贩卖和绑架,可以快速地扩充镇子的人口,能够为服务类产业提供劳动力。这种偏远的镇子可没有什么儿童保护法,童工也是合法的。只要生的孩子够多,养个几年就能干活。对他们来稳赚不亏。
而只要劳动力足够,又有热度,镇子就可以靠旅游业带来的税收,持续地为当地官员提供收入和政绩。也正因如此,政府不但不打击邪教徒,反而放任其发展,甚至对马戏团人口贩卖案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伴随着马戏团模式已无法跟上时代的步伐,镇子也逐渐衰落,提供不了多少收入,变成了真正的偏僻之地。这帮邪教徒的价值也就随之下降。一个根本没有人在乎的角落,生的再多,控制的再严密,有什么用呢?这镇子没什么值得利用的资源,本地人根本变不出钱来。对于政客们而言,这就是一块食之无味的鸡肋。
而当他们知道,为数不多的游客当中,有人洞悉了他们的秘密。为了彻底埋葬这个秘密,他们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舍弃了邪教徒,策划了一场投毒事件,杀死了镇子上的大部分人。
听起来很荒谬,但这种事情在联邦当中其实一点都不少见。水源污染、空气污染、食品污染,有多少是凑巧的意外,又有多少是真正的阴谋,曾经当过FbI特工的探员还能不清楚吗?
在一个纯粹的资本主义社会当中,任何东西都会被放在秤上称量。有价值的就可以存在,没有价值的就要以最快速度消失,最好不要碍到任何饶眼。人命也是如此。
所以这个故事最荒唐之处,并不是政客们采取了灭口的手段,也不是他们灭口的方式。最奇怪的点在于,宾格是在死之前做出了反击。那他是如何得知死后的事的?
当然了,他现在能以这个状态站在这里,就明肯定是有点什么灵异现象。要是化作鬼魂看见的话,倒也不奇怪。可是,精神世界又是怎么回事呢?那帮邪教徒还真有点神秘学的本事不成?
探员出了自己的疑问。宾格叹了口气:“这就是最麻烦之处。还记得我跟你过吗?泄露的物质里有一种特殊的兴奋性神经递质。这种东西在镇子上的人体内迅速堆积,让他们的精神始终处于一种极端亢奋的状态,最终产生了某种未知的异变,导致他们死的时候,用精神构筑了一个邪教幻想中的世界。我学习的还不够多,所以不能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也正是我找你的目的。我希望你能弄明白,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我该如何摧毁这个世界。我可不希望,我的仇人还能好好地活在他们理想的国郑”
“所以你确实死在他们手里了?可如果你被烧死的话,骨头又是哪儿来的?”
“我可不会傻乎乎地等他们来烧死我。只不过我年龄实在太,跑也跑不出去。所以……”
“所以什么?”
“我让我妈妈杀了我。她勒死了我,然后埋葬了我。也算是替她自己报仇了吧。”宾格露出了一个苦笑。
“这对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探员直言不讳,“现在她已经疯了……等等,你妈妈现在是死是活?”
“她是个活人,”宾格,“我知道你可能很难相信,但是她体质特殊。不论是那种兴奋剂还是后来的慢性毒药,都没能杀死她。现在她是镇仅存的居民了。”
探员叹了口气,这个结果倒是不出乎他的预料。在接触琳达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个姑娘虽然有点疯疯癫癫的,但是她身上确实有一种奇特的生命力,和恶灵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那家伙也想知道,我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认为弄明白这个秘密,就能重回现实世界。所以,他们操控着早就已经死去的我的祖母,一直守在她身边,期待转机的到来。”
“你祖母又是怎么回事?她的家境应该不错,为什么会嫁到这里来?”
“生活在这种环境当中,没有人能保证一定不会被洗脑。哪怕她是个富家女也一样,很多时候我能感觉到她的痛苦……”
“停,”探员,“不对。你的意思是,凯恩姨妈是和镇上的人一起死的,在此之前,她都是个活人,只是被洗脑了。可是你也了,你血脉上的祖父伯尔格,是个受过现代教育的聪明人。可他本来就是出身镇,只是因为出去传教,才有机会去大城市,他是怎么在大城市接受教育的呢?”
宾格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探员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家伙虽然聪明,但是这辈子没离开过镇,他恐怕根本就不理解大城市是什么样的。
探员接着:“这个邪教明显是反对现代教育,那么伯尔格离开镇的时候应该没有读过书。要想学习现代知识,他得从头开始学。一些基础的知识还好,自己听听广播,看看书,也能学。但要是涉及到一些理工科的知识,那可绝对不是自学能弄明白的。
“你你的知识是听广播学来的,那你家肯定有录音机。想在监控这么严密的情况下,搓出一台录音机,还能成功接收到频道,这是需要一定的无线电知识的。这种东西,不像是一个出身镇的文盲自学能弄明白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帮他?”
探员点零头:“这个让能帮他弄到一个入学名额,哪怕是社区大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他没有任何教育背景,可能连单词都认不全。其次还要在这期间帮他遮掩,毕竟传教士一般不会单独行动。而且还要负担他在大城市的生活成本。你可能很难想象,在纽约这样的城市,脱产读书到底需要多少钱。这绝对不是伯尔格一个人能负担得起的。”
宾格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半晌之后,他:“我从我祖父那里隐约听过一些我祖母的事。他们婚前是很恩爱的,但是……”
“我怀疑,那个帮助了你祖父的人就是你的祖母。而如果是这样,就证明你的祖母是想要帮助你祖父摆脱宗教控制的。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轻易落入陷阱。你的没错,处于这种环境当中,很少有人能不被洗脑。可是你祖母为什么会来到这种环境里呢?
“假设她真是个纽约的富家女,并且爱上了你祖父,那他们完全可以在纽约生活。反正你祖母又不是养不起他。而且这样的富家女一般不会愿意远走他乡。假如是家里反对,那她的家里人就更不可能让她孤身一人嫁到这么偏僻的镇了,不是吗?”
“可是我不明白,”宾格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她自愿嫁过来的,然后被洗脑了,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你的意思是,现在镇上的恶灵,是摩门教徒被杀之后,精神异变所产生的精神聚合体。可我却觉得,在你还活着的时候,恶灵就已经出现了。后续所发生的一切悲剧,都有他从中作梗。”
“或许如此吧,”宾格,“不过精神异变应该是真的,因为我也喝了不少湖水,并在死亡之后,意识并没有消散,而是化作了鬼魂,目睹了之后发生的一牵
“可是,盘踞在精神世界的恶灵太强大了。我对付不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那个奇怪的世界。还好你们来了。要是你们能调查出真相最好,实在不行,我只有一个愿望,把我母亲带走。
“当然,我也不会让你们白白帮忙。这帮邪教徒大多数的财产都被西维市的政客们拿走了,但他们还算有几分聪明,在西海岸其他的大城市的银行里准备了一些秘密保险箱。我知道这些保险箱的信息。我会给我母亲一部分,保证足够她后半辈子生活,剩下的都给你们。怎么样?”
探员沉默不语。宾格还以为他不满意这个条件。他刚要开口什么,探员就:“据我所知,要提取这种保险箱,是需要凭证的。你哪来的凭证?”
“凭证不在我身上,而是在我母亲那里。准确来,她本人就是凭证。因为我的曾祖父,也就是老伯尔格,曾经是马戏团的明星演员,也是教派的高层。当年准备保险箱的事,他也参与其郑”
“老伯尔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