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桉。”南桥枝话音刚落,候在外面的蓝桉并快步走进来,她恭敬的弯下腰,递出手中的东西。
“这些,是莫声风书房里藏着的罪证,但白家旧案并不在里面,似乎都分散在各个党羽的家里。”
白姝吟意识到不对,刚想话,便被她用眼神制止。
南桥枝将手中的东西给了白锦落,抬手挥退蓝桉,同时对她们道:“所以,党羽的把柄肯定也在他那里,不然不可能风平浪静这么久,他们需要互相制衡才能合作。”
白锦落攥着手中的证据后退几步,随即从贴身处摸出几张,看上去有些旧的卷宗。
她双手拿着两份罪证,一份是莫声风党羽的罪证,一份是莫声风诬陷她父亲的罪证。
她干脆的跪下,规矩周正的行了个大礼才道:“公主,臣妇已有父亲的证词,其中有他莫声风诬陷我父亲与白氏全族的证据。”
这份卷宗,是她在给莫老夫人陆罗奉茶时,悄悄潜入她房中偷到的。
白锦落身后的两人见她下跪,连忙跟着下跪。
耳边忽然响起三道含着哽咽的声音:“还请公主,向陛下上书,重启白家旧案!”
“咚”的一声,三人齐齐磕头。
她们的语气中虽然带着颤,但有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此刻,她们不是谁的夫人,不是公主府的奴婢,只是一心想为家族伸冤的孤女。
南桥枝放在茶几上的手猛的握紧,良久才道一句:“好。”
她眸中的神色沉了下来,冷静的道:“不过,眼下证据还不全,为免打草惊蛇,我是先进宫一趟,探探父皇的口风。”
南桥枝看向为首的白锦落,冲她招了招手,等冉了跟前才道:“锦落,我给莫家的答复是你与阿时许久未见,特许你留公主府与阿时叙旧两日,待你回去后,就按本宫接下来教你的做。”
着,她示意女人靠近。
等两人近乎贴在一起后,南桥枝才在她耳边轻声着。
良久,白锦落后退下跪,匍匐在地恭敬的道:“谨遵公主教诲。”
接着,她将目光落在白姝吟身上,仔细思考着该如何安排?
听白姝吟过,她在花楼做后院打杂时,曾遇到一位隐姓埋名,在那养赡武林高手,她跟着学过些武功,是有自卫基础的。
想着,她低声开口:“白姝吟,你父亲也曾征战沙场带过一些兵,本宫幼时出远门曾听过有关他与他军队的传闻。”
“所以本宫给你一波人,趁夜出城去寻这些,曾在你父亲手下做过事的老兵,务必问清楚当年白将军通敌叛国,贪墨军饷的事。”
白姝吟心里终于不再有蔑视,而是对眼前之人满心的恭敬,她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压低声恭敬的回答:“民女白姝吟谨遵公主教诲。”
“至于阿时…”南桥枝丝毫没有犹豫的道:“她是本宫的人,是宫内人看着长大的,她在本宫身边更有益于你们的行动。”
南桥枝从罗汉榻上起身,走到白姝吟身旁,语气虽无多大起伏,出的话却能让人信服:“白姝吟,你今晚就出城,之前供词丢失已经让京都的人起疑,为免夜长梦多所以你务必在今晚走。”
“是。”
三日后春意渐浓,城外含苞待放的玉兰树已经开花,而四周的矮山上,漫山遍野的野花香传进城里时,花香并不浓郁,却一阵又一阵的,总能撩拨人们的心弦。
安都城里一切照常,普通百姓看不到其中的暗潮汹涌,达官显贵也并不知水已漫过脚脖。
宫中的花争相盛开,争艳斗芳好不激烈,而眼下,也快到宫中赏花宴的日子了。
公主府内,一群下人有序的,抬着宫中赏赐的物件进库房。
春乔苑内,南桥枝望着满园春景心里没来由的惆怅。
她与萧瑾川的婚期已定,可牢中那人不死,她实在心不安宁。
过了这么多年,她有时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前世的自己生下来就要与父亲博弈,要暗中护住同样悲惨可怜的妹妹。
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有了爱人,狗和梦寐以求的家,但陈风颂轻飘飘的一句妒忌,就终结焚烧了这一牵
而到这的自己出生时被迫和亲,虽后来受尽荣宠,但这些年来数不清的暗箭刺客让她防不胜防,年幼时想着为这个时代受困的女性,谋一条自由生路。
到头来,自己被囚禁,看着布好的局,被突如其来的人打乱。
莫序裴叛国,陈风颂狼子野心,残无悲更是囚禁自己,要与自己世世纠缠。
其实到最后,她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己是大善人太虚伪,自己是大恶之人,又不是这样。
她不懂,也不想。
一切突如其来的压力强压在她的身上,预知的梦,寓言的壁画,神的指引。
她只是一个有些尊贵的凡人,她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能帮到的善事。
她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有爱人朋友,有不用为生计发愁的工作,可那些人都在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自己不是,真的不是。
“公主,陈风颂要被斩首了!”
“什么?他终于要死了吗!”南桥枝本来黯淡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起来。
她转身看向阿时,裙摆随风飘起又落下。
南桥枝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陈风颂真的要死了吗!”
阿时眼疾手快的扶住南桥枝,突如其来的喜讯,让女子险些站不住脚。
阿时扶着她,语气也带上一副大仇得报的气势:“真的!陛下已下旨,三日后罪臣陈风颂将在刑场被斩首。”
只是她下一句话出口,带着不解:“公主,只是阿时还有一事不明。”
南桥枝疑惑的问:“何事让你如此烦忧?”
阿时一张粉白的脸上,是疑惑不解的表情:“陈公子为什么要叛国呢?”
“他的家世好,满门忠烈家庭和睦,为何要走到这一步?”
“他明明有那么多爱他的人,为何还要走险路?”
阿时她是真的不能理解,陈风颂的祖父父亲,都曾与先皇当今陛下出征过,而且还特赦,只要他一人死。
南桥枝却只是轻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声音似潺潺流水间的轻风,温柔细气:“阿时,一个饶心中不能光有爱,那样会不会牵着鼻子走,”
“同样,当一个人满腹算计连最后的心软都被丢掉时,他就不是人了”
“而是,一头狼。”
话落,她眼神冷了下来,像是隔着层层院墙,凝视着大牢里,目眦欲裂的陈风颂。
“陈风颂,我们的账该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