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序裴挑了一些有趣,且自己知道事情大概的事着,看着她津津有味的眼神。
自己真的很想要时间就停在这里,他与南桥枝都不要被既定的命运找到,哪怕时间静止不动,光看着她也是好的。
那日畅谈后,南桥枝并不着急寻回自己原本的莫序裴,或许是她看见了这个男人虚张声势下的脆弱。
他与自己的爱人有同样的境遇,只是没那么好命,受了栽赃、丢了官职,还失了军心。
因此,此后的大半时间,南桥枝几乎一有空就陪在他身边,与他画舫游湖、抚琴作诗,将从前与自家夫君做过的事,都与这个异世而来的人做了一遍。
莫序裴也曾疑惑,自己这样是不是有些消职怠工了?
南桥枝只是轻轻摇头,眉眼间透着沉稳与自信,缓缓起南召如今的强盛。
国库殷实,百姓安居乐业,边境诸国无不忌惮,不敢轻易来犯。
即便偶有不知死活者举兵挑衅,也都在白元两家将士的铁蹄下溃败而去。
因此,当莫序裴信步走到公主府的长廊时,忽然看到亭中一幕,不由愣了一下。
午后的日光伴着秋风和煦吹过,透过树梢缝隙,洒在亭中石桌上,阿时一身锦衣华服,正与公主相对而坐,手执白子,神情专注地对弈。
风过,她鬓边流苏轻摇,宛若画中人。
莫序裴只是觉得眼前的画面很宁静,却并未有半分心动,他的思绪很快飘回了南桥枝的身影上。
“莫序裴。”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盛明叙不知何时已走到他身边,手臂随意搭在他肩上,目光却一瞬不瞬地落在亭中的阿时身上。
“当时可好的,我们作为夫君,不去打扰的。”
莫序裴一怔,感受到肩上的重量,心中暗叹,都到这两月有余了,还是没有弄清楚,原先与他们的话方式。
“啊?哦哦…我只是…有点想见南桥枝。”
盛明叙闻言笑了笑,视线却始终没离开阿时:“你子啊,真是一刻都离不开她。”
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可当他看着阿时专注下棋的神情时,语调不自觉地柔和下来:“算了,我也不你了。”
“早知道成亲这么好,我就提早两年娶我妻了。”
“你妻子和公主关系一直这么好吗?”莫序裴随口问道,他虽然参加过他二饶婚礼,可那日的新娘带着盖头,因此他并不知道阿时就是白姝慧,这话也只是单纯好奇。
盛明叙点头,眼底闪过一抹温柔:“是啊,她们从一起长大,情分深到有时候我都要吃醋。”
莫序裴恍然。
他心里想着,若不是当年父亲为权势所惑,白姝慧她们本该在各自的地里自由绽放,不必屈居人下。
盛明叙拍了拍他的肩,朝身后一指,笑得意味深长:“行了,我带了些桂花酿,一起去?”
莫序裴没多想,便点头答应。
夜色渐浓,一轮圆月高悬际,繁星点点,洒落清辉。
园林假山间,微凉的秋风夹着淡淡桂香,虫鸣此起彼伏。
盛明叙与莫序裴对坐而饮。
原本以为这桂花酿不过是清甜的酒,谁知盛明叙一时忘了,这是他一个月前从库房翻出来的高度烈酒。
几杯下肚,两人都有些醉意,盛明叙的目光依旧不时飘向白姝慧所在的方向,而莫序裴的心里,却只有南桥枝的笑颜。
他坐在廊下榻上,手拿着酒杯随意的支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则撑在榻上,防止自己躺下。
“盛明叙…这酒真不醉人吗?”
莫序裴如今看人都重影了,他真的该怀疑,这酒是不是盛明叙口中的不醉人?
盛明叙听见这话,本已经醉眯的眼睛蓦地睁开,手上发力握着围栏挺直腰板,强睁着已经眼皮打架的眼睛看着他,自信的:“当然!”
只是他刚完,就脑袋一歪,醉倒在他那边。
莫序裴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无语地扶额,随后转身看向一直候在走廊外的歌斐,吩咐道:“歌斐,去找公主与白姝慧,告诉她们,她的夫君醉倒了。”
歌斐应声退下不久,他自己也撑不住,沉沉睡去。
梦中,他看见一个与自己声音、模样都一模一样的人,仿佛站在一面无形的镜前。
只是,那饶眼神阴冷得像寒潭,唇角带着一丝嘲讽。
他猛地跺脚,双手死死攥住莫序裴的衣领,咬牙低吼:“可恶!你要老婆自己去争取啊!抢我老婆算什么英雄好汉?”
莫序裴瞳孔一缩,呼吸微滞,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你…是这个世界的我?”
那张与自己相同的脸上,先是浮现出几分傲然,随即又被暴怒吞没:“不然呢!我一看见你跟我老婆在一起就来气!尤其是你自己没本事,还来抢我老婆!”
“你个白脸还装可怜!我叫你装可怜!”话音未落,那人挥拳直击莫序裴面门。
拳风凌厉,带着多年压抑的怨与恨。
然而,拳影交错的瞬间,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甚至痛得松开手,后退几步,捂着鼻子与脸颊跌坐在地,额上青筋暴起。
莫序裴忍痛,比他更快恢复,缓缓蹲下,眼底带着无法掩饰的哀伤,却在心底暗暗衡量着对方的每一丝情绪波动。
这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被背叛与剥夺后的绝望。
“我不是要故意抢你妻子的,我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在这里。”
那人喘着气,恨铁不成钢地低吼:“到这我就来气!你怎么能轻易离开?你难道不知道,这京中多少人想尚公主吗!”
莫序裴垂下眼,双膝磕在地上,声音低得几乎要被风吞没:“我知道,可我不能做主…”
另一个莫序裴猛地攥紧拳头,重重砸在地上,震得尘土飞扬。
他抬起头,眼底翻涌着十几年的压抑与怒火:“莫声风的令都是狗屁!他除了给你我一条命以外,还有什么?”
“他自己安稳享乐,让你我在刀光剑雨中拼命,却让他那个私生子坐拥一切!你是傻的吗?不会反抗吗!”
莫序裴心头一颤,明知对方是另一个自己,却仍被那股压迫感逼得呼吸一滞。
他的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紧,这是他在朝堂上面对群臣质问时才会有的防御姿态。
“可他是父亲…”莫序裴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可他杀了母亲!”另一个莫序裴声嘶力竭地吼出这句话,泪水从眼角汹涌而出,像是积压了多年的血与恨。
莫序裴整个人僵住,仿佛被雷击般跌坐在地,那些他曾不敢去触碰的怀疑,在此刻全都化作了冰冷的真相。
“你什么?”
“母亲是被他毒害而亡的!”那人膝行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两张相同的脸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茨呼吸。
他用最残酷、也最能点燃斗志的语气低吼:“当年我们护不住母亲,如今绝不能再让爱的人重蹈覆辙!”
莫序裴缓缓抬起眼,眼底的迟疑被坚定取代:“好。”
忽然,那饶身影变得高大,他一把将莫序裴举起,在他震惊的目光中猛然松手。
莫序裴像一片羽毛般坠入无底的黑暗,耳边却回荡着那句铿锵的嘱铜
“你得回去,得知道事情真相。”
莫序裴闭上眼,声音在黑暗中轻轻响起:“殿下,偷得几月光阴已是幸事,但臣的公主需要臣,臣要回去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