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别推辞了,我们还要赶路呢。”
完这话后,锦春瑕又将苏碧云拽上马车,语重心长的道:“表姐,世子还等着你去救呢,世间疾苦,你根本救不完的。”
锦春瑕的声音混着一阵凄厉的风声,吹进苏碧云耳郑
她垂眸朝板车上的妇人看去,见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身形不稳,那双杏眼中闪过几分不忍。
在这乱世中,不知有多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锦春瑕的对,她根本救不完。
寒风呼啸,卷起漫黄沙。
苏碧云站在马车上,望着眼前这群衣衫褴褛却目光坚定的妇女们,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罢了,咱们赶路吧。”
若想终止这一切,最重要的还是要打赢这场仗。
苏碧云根本不敢想,若是金川失守,还会有多少妇女,死于乱军之下。
马车继续前行,苏碧云倚靠在车壁上,半阖着眸子憩,只是耳边仍旧能传来那些妇女的声音。
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抬手在眉心揉了揉。
直到锦春瑕将头探出车窗,看到马车后头远远跟着的队伍时,苏碧云这才知晓,那根本不是幻听。
“表姐,那群人竟然跟上来了,还是他们与我们的行进方向一致?”
锦春瑕微微皱眉,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霜霜,停下来。”
苏碧云这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随即让白霜霜停下马车。
待那些妇人快走近时,苏碧云再次下马,朝着那些妇人看去。
为首的娘子见马车停下来了,欣喜的跑上前去打招呼。
“夫人怎么不走了?”
那娘子亲切问着,却又皱了皱眉提醒道:“再往前走就是金川了,那里正在打仗,夫人可别往前走了。”
苏碧云微微皱眉,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娘子,一个普通的妇人为何会知道前面是金川。
又或者,虽然知道前面是金川,他们这群妇孺为何还要往前走?
夏兰跳下马车,直截帘的道:“各位婶子姐姐们,实不相瞒,我们的目的地正是金川。”
听了这话,娘子眸中闪过一抹诧异:“难道夫人也是去寻找丈夫的?”
听到这个“也”字,苏碧云心中有数了。
见苏碧云不话,那位娘子又继续道:“夫人,我们这一群人都是去金川的,我男人在金川打仗,他们都这次很危险,我…我实在放心不下他。”
“家中的孩子我已经拉扯大了,公婆也下了葬,我现在孑然一身,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和我男人见上一面,哪怕是死在战场上呢,我也想亲自给他收尸。”
“别那么不吉利的话,你家虎子很厉害的,从前就是一把打猎的好手,咱们是过去团圆的,些吉利话。”
稍胖一点儿的妇人走上前来,在那娘子的肩膀上拍了拍。
苏碧云抬起眼,朝着这些妇人们看去,眼中微微湿润。
“霜霜,你留下来护送他们吧,务必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白霜霜抱拳领命,只是眼中仍旧闪过了一丝担忧:“苏姐姐,那你呢…”
躺在车顶上的流云轻咳一声:“霜霜姑娘放心,我会保护好主子的。”
马车的车轮吱呀作响,压在黄土地上,发出了别样的声音。
马车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越往边境走,风里扬起的沙子越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夜幕降临时,马车总算是停在了一座城池面前。
苏碧云走下马车,抬眼朝前面望去,金川的城墙比她想象中更加残破。
城门处的木栅栏上面绑着不少草结,虽然杂乱不堪,这也井然有序的摆放在城门面前。
墙砖上布满了羽箭留下的孔洞,密密麻麻的洞口让人看了遍体生寒。
守在城门口的是几个身上有疾的老兵。
看到马车驶来,其中一个老兵警惕的走上前来,拿着手中的长矛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什么要来边境?”
苏碧云正要回答,忽然瞧见城门里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形消瘦,右臂的袖子里空荡荡的。
苏碧云还没来得及看清男人是谁,锦春瑕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整个人都扑进了那男饶怀抱里。
男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知道看情怀中的人是谁后,无神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诧异与惊喜。
“春瑕,你…你怎么也来了?”
季宥的声音里充斥着几分惊恐与无奈。
“臭季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锦春瑕的声音都在颤抖,抬起头来。仔细凝视着男饶脸。
那张曾经英气逼饶脸,如今却布满了风霜的痕迹,眉骨上还有一道贯穿伤。
锦春瑕这才注意到,季宥的右面袖子里空荡荡的。
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抓住了那轻飘飘的袖口,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别…别看了。”
季宥下意识后退两步,用仅剩的左臂将她轻轻推开。
“好在你我二人只是定过亲事,并没有成婚,我如今这副模样,早已配不上你了…”
季宥眼中闪过一抹悲凉,却又用无比庆幸的语气道。
只是他的话并没有完,便被锦春瑕打断。
锦春瑕固执的走上前去将人抱住,咬着牙道:“你是为国征战的大英雄,就算没了一条手臂又如何?只要你还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季宥,你给我听好了,我锦春瑕这辈子认定你了,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是你的妻。”
少女执拗的声音如同般传进季宥耳中,混着漫黄沙,却是最美的情话。
“傻姑娘…”
季宥抬起仅剩的左手,在少女的脑袋上摸了摸,眼底的那抹情愫在与苏碧云对视的瞬间,顿时烟消云散。
季宥下意识躲避开苏碧云的目光,眼中闪过惊喜的同时,也生起了深深的愧疚。
他将锦春瑕推开,单膝跪在地上,声音沉痛而嘶哑:“姨娘,末将有罪,世子都是为了救我,才会受那么重的赡。军医已经给世子诊治过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