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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重,寨子里临时搭建的窝棚内,刘铁柱盘膝而坐,抵抗着一波强过一波的麻痒冰寒。

胸口那片暗绿已扩散至肩胛,皮肤下的搏动如同无数细的虫子在啃噬血肉,药丸的压制效果越来越微弱。

窝棚外,突然传来压抑的惊呼和枪栓拉动声。

刘铁柱猛地睁眼,抓起枪冲出。

寨门方向,值夜的战士如临大敌,枪口指着崖下漆黑的林海。

\"柱哥,看!\"张大山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悸。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刘铁柱的瞳孔骤然收缩。

下方蜿蜒的山道上,几点幽绿色的光芒正无声无息地向上移动。

不是火把,不是手电,更像是某种野兽的眼睛。

绿光移动的速度极快,几个呼吸间已逼近寨墙下方。

\"开火。\"夜莺厉声下令。

枪声撕裂寂静,子弹暴雨般倾泻向绿光所在。

然而,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子弹打在那些移动的物体上,发出\"噗噗\"的闷响,如同击中败革,绿光只是微微晃动,速度丝毫不减。

\"打不穿?\"战士们的惊呼中带着恐惧。

\"扔火把!\"刘铁柱吼道。

燃烧的火把被奋力掷下,火光瞬间照亮了山道,三个佝偻着背的\"人\"正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

他们穿着破烂的棉袄,动作僵硬诡异,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死尸般的青灰色,布满暗绿色的暴突血管。

而他们头颅的位置,赫然镶嵌着那种发出幽绿光芒的绿色矿石。

矿石深深嵌入颅骨,如同某种邪恶的第三只眼。

火光照亮的瞬间,三个\"矿人\"猛地抬头,矿石中央的孔洞里,幽绿光芒暴涨。

三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绿色烟尘如同活蛇般,自孔洞中激射而出,瞬间穿透了寨墙上两个探身射击的战士。

\"啊!\"

惨叫声凄厉无比,中招的战士脸上,瞬间鼓起密密麻麻的水泡,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溶解。

他们痛苦地抓挠着自己的脸,血肉混合着黄绿色的脓液簌簌落下。

\"毒烟,大家屏息退后!\"

刘铁柱的吼声带着撕裂的沙哑,他胸口的绿脉在毒烟出现的瞬间,搏动得近乎狂暴。

三个\"矿人\"已趁机攀上寨墙,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

一个战士的刺刀,扎进其中一个的胸膛,竟被硬生生拗断。

\"矿人\"反手一挥,战士的脖子如同朽木般,被轻易扭断。

\"打头,打那石头!\"刘铁柱瞄准一个\"矿人\"头顶的矿石,扣动扳机。

\"砰!\"

子弹精准命中!

矿石表面,炸开一块碎片!

那\"矿人\"动作猛地一滞,发出野兽般的痛苦嘶吼,头顶矿石的绿光明灭不定,但并未倒下,反而更加狂暴地扑向最近的战士。

\"手榴弹,集火!\"夜莺嘶吼着,将一颗手榴弹奋力掷出。

轰隆!

爆炸的气浪将两个\"矿人\"掀下寨墙,碎石和燃烧的破布四散飞溅,剩下的那个被张大山的机枪子弹重点照顾,头顶矿石火星四溅,最终\"咔嚓\"一声碎裂大半。

它僵立原地,暗绿色的粘稠液体,混合着破碎的脑组织从头颅破口汩汩涌出,终于轰然倒地。

战斗在惨烈的代价下结束。

寨墙上多了三具不成人形的尸体和两个痛苦哀嚎,浑身溃烂的伤员。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腥腐臭。

\"是...是后山矿洞的矿工!\"

一个投降的土匪头目瘫软在地,裤裆湿透,指着地上的残骸,\"穿山甲抓来探矿洞的...进去十几个...只出来三个...就...就变成这样了。\"

刘铁柱走到那个头颅碎裂的\"矿人\"尸体旁。

破碎的矿石孔洞里,隐约可见几丝细微如发,仍在微微蠕动的暗绿色丝状物。

他用刺刀尖挑起一点,那丝状物竟在刀尖上蜷缩了一下。

\"日本人。\"刘铁柱的声音如同淬了寒冰,\"把活人,做成了运髓的罐子。\"

他猛地转身,冲回关押谢先生的窝棚。

老汉奸蜷缩在角落,皮肤下的绿脉已蔓延到脸上,正痛苦地抓挠着溃烂的脖子。

\"特使是谁,怎么接头?\"刘铁柱揪住他的衣领,腐臭扑面而来。

\"...呼...呼...\"谢先生眼神涣散,喉咙里发出破风箱的声音,\"...江...江城...码头...顺风号...货仓...底...底舱...红...红木箱...\"

他身体猛地一挺,暗绿色的脓血从七窍中涌出,彻底没了声息。

刘铁柱松开手,尸体软倒在地,皮肤下的绿脉迅速暗淡僵死。

他从怀里掏出那根装着诡异胶状物的玻璃管,幽绿的光点在其中缓缓旋转。

\"去江城。\"他斩钉截铁,胸口的绿脉随着他的心跳,搏动得更加狰狞。

三日后,江城码头,喧闹嘈杂。

扛大包的苦力,吆喝的商贩,巡逻的税警,还有衣衫褴褛的乞丐,交织成一幅浑浊的市井画卷。

刘铁柱裹着油腻的破棉袄,帽檐压得很低,蹲在码头一处堆积如山的麻袋后。

胸口的麻痒和冰寒如同跗骨之蛆,一刻不停地啃噬着。

他攥着衣襟下的皮肤,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强行将涌到喉头的腥甜压了回去。

蜡丸只剩下最后一粒,他不敢再吃。

\"看到顺风号了。\"张大山的声音在嘈杂背景中,从耳塞式对讲机里传来,这是夜莺搞来的新装备,\"挂着庆丰洋行的旗,吃水很深,像是压仓货,船头两个水手,眼神不对,腰间鼓着。\"

刘铁柱抬眼望去,顺风号是条中型铁壳货轮,船体锈迹斑斑,停靠在最偏僻的七号码头。

船头两个穿着水手服的男人看似懒散,目光却像刀子一样扫视着码头上的每一个人。

\"底舱入口在船尾甲板,盖着帆布。\"夜莺的声音加入,\"后舷梯附近有暗哨,穿得像乞丐,但靴子是新的,码头仓库二楼窗口有反光,可能有狙击手。\"

布控严密,像个张开的口袋。

\"夜莺,带人盯死仓库和外围,大山,准备货。\"刘铁柱低声下令。

半个时后。

一个胡子拉碴穿着破棉裤的\"醉汉\",摇摇晃晃地走向顺风号后舷梯,肩上扛着个打着补丁的大麻袋,里面装着那根封有绿色胶状物的玻璃管,和一些碎石压重。

\"站住,滚开。\"船尾阴影里的乞丐站起身,厉声呵斥。

\"老...老板...收...收山货...\"张大山舌头打结,脚步踉跄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