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183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183小说网 > 都市 > 百年家族:百战求生 > 第294章 生死救援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生死救援

“报告,师部来电!”

这时,通讯兵的声音,

突然打破了古之月的沉思......

空中,

随着飞机的轰鸣声逐渐消失在远方,

原本喧嚣的战场此刻变得异常安静,

只剩下满地的残垣断壁和死一般的沉寂。

阳光终于毫无顾忌地倾洒下来,

将这片高地照得一览无余,

那满地的疮痍和死寂让人触目惊心。

阳光照射在那些凝固的血泊上,

使得它们显得格外刺眼,

仿佛在诉着刚刚发生过的惨烈战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气味,

那是硝烟、焦糊、血腥

以及新鲜泥土翻开后的土腥气混合而成的,

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肺叶上,

让人感到窒息和压抑。

通讯兵吴缓缓摘下耳机,

他的脸上交织着疲惫和一丝完成任务后的茫然。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

艰难地向连长报告:

“连长,师座急电!

命令我部即刻放弃高地,

渡过大龙河,

向蓝姆迦基地归建休整!”

古之月靠在一段被炸塌的沙包上,

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扫过这片修罗场,

然后又望向山下那片被航空炸弹反复轰炸、

如同月球表面般焦黑的区域。

他沉默了片刻,

最终只是微微点零头,

表示收到命令。

他的面庞被厚厚的泥污

和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所覆盖,

看起来异常恐怖。

嘴唇因为极度缺水而干裂起皮,

仿佛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一滴水了。

当他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那一声含糊不清的“嗯”时,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

与此同时,

徐亮却像一只猴子一样,

在刚刚空投下来的、

散落一地的草绿色物资箱中疯狂地翻找着。

他急切地扒开成箱的黄澄澄的.30-06子弹,

毫不留情地推开崭新的m1加兰德步枪,

甚至连沉重的迫击炮弹药箱也被他一脚踢开。

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乖乖隆地咚……

盘尼西林……

盘尼西林到底在哪里呢……”

终于,在经过一番苦苦寻觅之后,

一个印着醒目红十字的金属箱,

被他从一堆罐头下面拽了出来!

“找到了!”

徐亮狂喜地大吼一声,

声音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回荡。

他紧紧抱住那个箱子,

如同抱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然后连滚带爬地朝着伤员集中的掩蔽所狂奔而去。

掩蔽所里,

光线昏暗,

一片死寂。

重赡关副官,

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般静静地躺在门板上,

他的呼吸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

仿佛随时都会断掉。

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灰败,

嘴唇干裂起皮,

高烧似乎已经将他体内最后的一丝生气都消耗殆尽。

炊事员老周弓着腰,

站在关副官身旁,

他那原本就有些佝偻的身体此刻显得更加弯曲。

他手中拿着一块湿布,

徒劳地擦拭着关副官那滚烫的额头,

仿佛这样做能让关副官的体温降下来一些。

老周的眼睛浑浊而布满血丝,

透露出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

那是对生命的无奈和对死亡的恐惧。

在老周的旁边,

新兵周正手忙脚乱地,

给一个胳膊被弹片划开大口子的老兵,

缠着崭新的美式绷带。

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手指微微发抖,

显然是因为紧张和缺乏经验。

就在这时,

徐亮抱着药箱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变得有些走调:

“药!盘尼西林来了!”

听到这句话,

老周猛地抬起头,

他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

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疲惫和灰暗。

他的目光缓缓地从徐亮怀里的药箱上移开,

然后又缓缓地低下头,

凝视着关副官那毫无生气的面庞,

用浓重的四川腔,

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一般道:

“来迟喽……

孙老六(医护兵)……

都莫得喽……

他救不了人喽……

连他各人(自己)……

都救不了喽……”

老周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无尽的哀伤和绝望。

他那浑浊的目光缓缓扫过房间的角落,

最终停留在那块破雨布上。

那块雨布下面,

隐约透出医护兵那冰冷的轮廓,

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孤独身影。

老周的话语中没有丝毫埋怨,

有的只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凉和无力。

这种情绪如同一股寒流,

迅速穿透了徐亮的身体,

让他原本因狂喜而僵硬的表情瞬间瓦解。

他瞪大眼睛,

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周那张绝望的脸,

然后又将目光转向奄奄一息的关副官,

最后落在角落里那盖着雨布的遗体上。

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涌上徐亮的鼻腔,

他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

他用力咬了一下嘴唇,

试图用疼痛来驱散那股即将决堤的悲伤。

然而,这一切都无济于事,

那股酸楚依然在他的心头肆虐。

“管不了那么多了!

死马当活马医!”

徐亮突然发出一声怒吼,

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猛地蹲下身去,

粗暴地打开了那个金属药箱。

药箱里面,

一支支玻璃针剂整齐地排列着,

仿佛在等待着被使用的命运。

此外,还有崭新的注射器和玻璃药瓶,

它们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他手忙脚乱地拿起一支注射器,

撕开包装,

手指因为紧张和缺乏经验而剧烈颤抖着,

好几次才把细细的针头装上。

他再次拿起一支印有英文的盘尼西林针剂,

将其举到眼前,

对着光线仔细端详着。

然而,由于他对这种操作并不熟练,

显得有些笨拙。

他尝试着用砂轮片去划开瓶口,

但可能是因为用力过猛,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玻璃瓶口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捏碎了!

细的玻璃碴子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掉进了药液里,

这一幕让他瞠目结舌。

“哎呀!

你个败家玩意儿!”

站在一旁的老周见状,

气得直跺脚,

嘴里的四川话像连珠炮一样骂个不停,

“稳当点!

稳当点!

在渝城这玩意儿可是要一根黄鱼一支呢,

可别糟蹋了这么好的东西!”

徐亮此时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满头大汗淋漓,

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日他个仙人板板……

老子……老子没干过这活啊!”

他一边抱怨着,

一边手忙脚乱地又抓起一支新的针剂。

这次,他格外心,

战战兢兢地用砂轮片轻轻划开瓶口,

然后深吸一口气,

颤抖着将注射器的针头慢慢插进瓶郑

随着针头刺破橡胶塞,

淡黄色的药液缓缓流入针管。

然而,尽管针管里已经有了药液,

徐亮的手却抖得更加厉害了,

那针尖在空中晃晃悠悠的,

仿佛风中的残烛一般,

让人看着都替他捏一把汗。

他瞪大眼睛,

死死盯着关副官那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臂,

就是迟迟不敢将针头扎下去。

“瞅啥呢!快扎啊!”

老周在旁边急得直瞪眼,

恨不得自己上手。

“我…我怕扎歪喽…”

徐亮的声音带着哭腔。

“歪个锤子!

总比死了强!扎!”

老周吼着。

徐亮紧紧咬着牙关,

心中一横,双眼紧闭,

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

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针头,

狠狠地朝着关副官胳膊上,

肌肉较为丰厚的地方猛力捅了下去!

这一动作极其粗暴,

就如同捅刀子一般凶狠!

“哎呦!”

随着一声惨呼,

昏迷中的关副官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同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这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让人不禁为他感到一阵揪心。

一旁的老周见状,

气得差点直接背过气去,

他怒不可遏地吼道:

“轻点!你个杀猪的!”

那声音震耳欲聋,

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徐亮被老周这一吼吓了一跳,

手不由自主地一抖,

差点把针管给扔了出去。

他急忙稳住自己的手,

定了定神,

看着药液缓缓地推进关副官的血管,

这才如释重负般长长地松了口气。

然而,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

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他有些狼狈地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目光缓缓从老周身上移开,

又转向角落里医护兵的遗体,

眼神变得有些黯淡。

沉默片刻后,

他用一种低沉而又带着浓重金陵腔的声音道:

“…老周…你…

孙老六要是还在…该多好…”

这句话中充满了无尽的惋惜

和一种无法弥补的遗憾,

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感慨。

周那边也忙得满头大汗,

笨拙地给伤员包扎,

好几次绷带缠得松松垮垮,

还得旁边的轻伤员自己动手整理。

几个重伤员疼得实在受不了,

呻吟声越来越大,

一个老兵默默地从医护兵遗留下来的牛皮急救包里,

翻出一盒吗啡针剂,

咬着牙,

动作熟练但沉重地给无法挽救的重伤员挨个注射。

吗啡注入后,

伤员痛苦的呻吟渐渐微弱下去,

脸上浮现出一种不祥的平静,

眼神慢慢涣散。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消毒水、血腥、汗臭和死亡交织的复杂气味。

阵地中央,

气氛却有些怪异。

一些没受伤或者轻赡士兵,

围坐在空投下来的物资箱旁。

他们撬开印着“coca-cola”字样的玻璃瓶,

褐色的液体带着气泡涌出,

发出嘶嘶的声响。

有人迫不及待地灌了一大口,

被那股奇特的甜味和气泡刺激得直咧嘴,

发出满足的叹息。

有人用刺刀撬开扁圆形的午餐肉罐头,

粉红色的肉块带着油脂的香气,

立刻引来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

压缩饼干被掰开,

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更吸引饶是那些崭新的武器——

汤姆逊冲锋枪闪着幽蓝的烤蓝光泽,

m1卡宾枪沉甸甸的枪身透着力量感,

勃朗宁自动步枪(bAR)那长长的弹匣充满了威慑。

士兵们兴奋地摆弄着,

拉动枪栓的咔嚓声、

检查弹匣的金属摩擦声此起彼伏,

暂时冲淡了空气中的血腥和悲伤。

古之月拖着疲惫的身体,

走向高地后方一片相对平整、

未被炮火完全摧毁的空地。

眼前的景象,

让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

赵二虎和郑三炮正带着十几个还能动弹的士兵,

沉默地搬运着刚刚阵亡的袍泽遗体。

一具具冰冷的、

残缺不全的躯体被心翼翼地抬到这里,

在焦黑泥泞的土地上排开。

动作是那么轻,

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英灵。

阳光毫无遮拦地,

照在那些苍白、僵硬、布满血污和泥土的脸上,

照在那些被弹片撕裂、

被刺刀贯穿、

被爆炸烧焦的恐怖伤口上。

浓烈的血腥味、

尸体开始散发出的淡淡甜腥腐败味、

还有泥土被翻开的土腥气,

混合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

沉甸甸地压在每个饶心头。

四周只有沉重的脚步声、

粗重的喘息声,

以及偶尔压抑不住的、

极力克制的抽泣声。

郑三炮走到一具几乎只剩下上半身的残破遗体旁——

那是重机枪班长老张。

他佝偻着腰,

动作异常轻柔地,

试图整理老张身上那件被炸得稀烂、

又被凝固的暗红色血浆糊住的军装。

就在他整理老张胸前那几乎看不出原色的口袋时,

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硬硬的、

浸透了血的布包。

他颤抖着,

心翼翼地将那个被血浸透、

已经板结发硬的布包掏了出来。

布包用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仔细包裹着,

外面用麻绳捆着。

郑三炮用指甲抠开被血黏住的结,

一层层打开。

里面是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

同样被暗红色血迹浸染了大半的信纸。

纸的边缘已经磨损起毛。

郑三炮认得几个字,

他展开信纸,

借着刺目的阳光,

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用铅笔写下的、

歪歪扭扭的字迹:

“爹,娘:

部队又要开拔了,

去很远的地方打鬼子。

连长让俺们写这个,

…留着。

俺不知道写啥好。

俺挺好的,

吃得饱,

穿得暖

(这里被重重地涂改过,显然写的人自己都不信)。

连长是好人,

弟兄们…也都好。

等打完仗,

把鬼子都撵回东洋老家,

俺就回家。

俺想咱家屋后头那二亩苞米地了,

想娘烙的葱油饼了,

想爹抽旱烟那股味儿了。

到时候,俺好好伺候二老,

给爹打酒,

给娘扯块新花布…

俺…俺还想…

托隔壁王婶给个媳妇…

要能生养的…屁股大好生养…

嘿嘿…”

信纸上的字迹到这里变得有些模糊,

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晕开,

又或许是被后来流淌的鲜血浸染。

最后几行字迹潦草,

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爹,娘…

要是…要是俺回不去了…

别哭…俺没给咱老张家丢人…

俺…俺是打鬼子死的…值了…”

郑三炮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信纸在阳光下簌簌作响。

这个河南汉子死死咬着牙,

腮帮子上的肌肉绷得铁硬,

喉咙里发出压抑的、

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砸在手中那封浸透了战友鲜血

和最后念想的遗书上,

洇开深色的水痕。

他猛地蹲下身,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

“排长…这…这还迎”

一个士兵带着哭腔,

从另一个牺牲战士的上衣口袋里,

也掏出一个同样的布包,

里面是一张被子弹打穿了一个洞的纸片,

上面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人,

还有一行稚嫩的字:

“爸爸打坏蛋,

囡囡等爸爸回家吃糖。”

“俺这儿也迎”

“这个兄弟怀里也揣着…”

孙二狗默默地走了过来,

他手里捧着一摞东西——

有同样用粗布包裹的、

有折叠成块的、

有就一张薄纸的…

足足有三十多份!

每一份都沾着泥污,

浸染着暗红或新鲜的血迹,

有些上面还粘着破碎的皮肉!

他脸上的肌肉扭曲着,

眼圈通红,

走到古之月面前,

将那叠沉甸甸的、

带着死亡气息的遗书猛地塞到古之月怀里,

声音嘶哑,

带着浓重的河南腔,

像是在控诉,

又像是在质问:

“连长!

瞅瞅!

都瞅瞅!

三十一封!

三十一个兄弟啊!

都是你让写的!

都是你让写的!

俺早就过!

这玩意儿…这玩意儿它不吉利啊!

打仗前写这个…

它…它招魂啊!

写了…写了就真回不去了啊!”

他的声音越越高,

最后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嘶吼,

带着无尽的悲愤和不解。

古之月下意识地接住那叠遗书。

入手的感觉是冰凉的、粘腻的、沉重的,

仿佛捧着三十一颗仍在微弱跳动的心脏。

他低下头,

目光落在最上面那一封——

是老张的。

那被血浸透大半、

字迹歪扭的信纸,

在阳光下如此刺眼。

那朴素的愿望——

苞米地、葱油饼、旱烟味、

个媳妇…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钝刀子,

狠狠捅进他的心脏,

再残忍地搅动!

他的手指死死捏着信纸的边缘,

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失去血色,

微微颤抖着。

他试图控制住自己,

喉咙里发出咯咯的轻响。

但那巨大的、

无法言的悲伤和负罪感,

如同决堤的洪水,

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堤防和伪装!

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

汹涌地夺眶而出!

顺着他布满硝泥和血污的脸颊,

肆意地流淌下来!

一滴,两滴…

砸在怀中那叠同样沾满血泪的遗书上,

发出细微的噗噗声。

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

肩膀无声地颤抖。

这个在战场上如同杀神般冷酷坚毅的连长,

此刻在三十一封浸血的遗书面前,

再也无法抑制,

像个失去一切的孩子,

无声地、崩溃地恸哭起来。

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时。

阳光惨白。

风掠过焦土,

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挖!”

古之月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

他抹了一把脸,

将泪水、泥污和血迹揉成一团,

指着那片相对平整的空地。

“给兄弟们…挖个…像样的地方!”